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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她說話之時,粉靨忽然紅了起來。

  白雲燕微微搖頭道:「我們才初次見面。」

  綠衣少女微啟朱唇,偏頭問道:「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白雲燕道:「不知道。」

  綠衣少女咭的笑出聲來,說道:「你這人好奇怪,又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天下這麼大,又到哪裡去找他?怎麼還他的劍呢?」

  「這柄劍,我非還他不可」

  白雲燕道:「今晚在下就是找他來的。」

  綠衣少女又問道:「你知道他住在哪裡?」

  「不知道。」白雲燕道:「方才我就是追他同伴來的,哪知沒有追上,就遇上了九個和尚。」

  綠衣少女斜了他一眼,緩緩說道:「看來你這人還很講義氣,連一個不知姓名,不知地方,只見了一次面,就……就念念不忘,非還他劍不可,要是換了我,早就把這柄劍隨手給丟了。」

  白雲燕道:「因為這柄劍還是我從他手上奪過來的,我看得出來,他放開劍柄的時候,眼中流露出很不願意,也很焦急,才悻悻離去,何況劍柄上又刻有他的名字,一個江湖人,都會很珍惜自己的寶劍,據說有些門派,授給門人弟子寶劍的時候,還有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規矩,所以我奪他劍的時候,他突然棄劍而去,我心裡覺得很不安。」

  綠衣少女幽幽的道:「所以我說你是好人。」

  白雲燕從沒和姑娘家打過交道,覺得這位綠衣少女雖是第一次見面,好像和她很談得來,這就問道:「姑娘怎麼會到樹林裡來的呢?」

  這是一片樹林的中心,她一個姑娘家,當然不會無故進來。

  綠衣少女粉臉驀地脹得通紅,羞澀的道:「人家……人家……是……」

  她說了兩句「人家」,下面再也說不出口來。

  白雲燕看她嬌羞滿面,突然暗「哦」了一聲,姑娘家要深入樹林之中,自然是為瞭解他,這話叫人家姑娘如何說得出口?一時臉上也不禁一熱,囁嚅的道:「對不起。」

  兩人一時之間,就沉默下來。

  過了半晌,綠衣少女眼珠一轉,抬頭,問道:「你還要在這裡等人麼?」

  「沒有。」白雲燕笑道:「方才是追一條白影進來的,現在早就追不上了。」

  綠衣少女道:「那我們該出去了。」

  兩人踏著細碎的月光,走出樹林,但覺明月當頭,清光如水,眼前為之一亮!

  綠衣少女抬眼望望白雲燕,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白雲燕道:「在下白雲燕,天下白雲的白雲兩字,燕子的燕。」

  綠衣少女道:「這名字很好聽。」

  白雲燕也問道:「姑娘呢?我們談了這許多話,還沒請教你的芳名……」

  「我……」綠衣少女粉頰微紅,低低的道:「我姓沈,名叫……名叫紅玉。」

  她說到最後兩個字,聲音就說得很輕。

  白雲燕道:「原來是沈姑娘。」

  沈紅玉道:「姑娘不好聽,你就叫我沈紅玉好了……」

  剛說到這裡,只見大路上出現了幾條人影,一路奔行而來。

  白雲燕道:「有人來了。」

  沈紅玉抬目望去,說道:「會是什麼人呢?」

  白雲燕道:「還看不清楚……」

  話聲甫落,忽然劍眉微攢,說道:「大概又是龍興寺的和尚了!」

  沈紅玉氣憤的道:「他們還不肯放過你麼?」

  白雲燕道:「沈姑娘,你快走吧,和這些和尚遇上了,就會講不清理。」

  沈紅玉關切的問道:「你呢?」

  白雲燕突然回過身去,喝道:「林中什麼人?」

  他喝聲未已,樹林右首一下跳出三個身穿月白僧衣的和尚一字排開,中間一個冷笑道:「要走已經遲了。」

  鏘鏘鏘!三個和尚同時亮出劍來。

  沈紅玉道:「你們原來躲在樹林子裡,偷聽我們說話。」

  這時從大路上奔行而來的幾條人影也已奔近,白雲燕一下就認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方才九個圍攻自己的為首和尚。

  稍後是一個身穿月白僧袍的瘦高老僧,年歲當在六十以上,後面還跟著五個穿月白僧袍的和尚,年歲在四十左右,和為首的那個和尚差不多。

  攔在樹林右首的三人,看到瘦高老僧,一齊躬身叫了聲:「大師伯。」

  為首和尚腳下一停,就指著白雲燕道:「大師伯,就是他。」

  瘦高老僧面貌枯瘦,但雙目精光炯炯,朝白雲燕投來,單手當胸,打了一訊,沉聲道:「方才用『絕情針』打傷老衲九個師侄的就是小施主嗎?」

  「絕情針」,白雲燕根本連聽都沒聽說過,一面抱抱拳道:「老師傅是龍興寺的當家了,方才九位師傅,圍住在下,硬說在下是白衣教的人,在下再三聲明,在下並非白衣教門下,九位師傅不容分說,就出劍圍攻,在下使的是一招『九龍爭杯』,僅僅把九位師傅的長劍封出,並沒使什麼暗器,在下也從不使用暗器。」

  「九龍爭杯?」瘦高老僧目光神光一動,問道:「小施主是天池逸叟什麼人?」

  「九龍爭杯」正是天山「追風劍法」中的一招。

  白雲燕道:「在下不是天山門下。」

  瘦高老僧又道:「你說『絕情針』不是你放的?」

  為首和尚搶著道:「大師伯,那時只有他一個人,不是他放的,還會是誰?」

  白雲燕道:「在下說過從不使用暗器。」

  瘦高老僧道:「那麼小施主是哪一門派的人?」

  白雲燕道:「在下沒有門派。」

  為首和尚道:「在大師伯面前,你還想抵賴?」

  白雲燕道:「在下何用抵賴?」

  為首和尚道:「你身穿白衣,難道還不是白衣教的門下嗎?」

  白雲燕朗笑一聲道:「諸位大師不是也穿了月白僧衣麼?難道也是白衣教門下不成?天底下穿白衣的人,未必個個都是白衣教的人,大師傅焉能因在下穿了一襲白衣,就硬指在下是白衣教的人呢?」

  瘦高老僧看他神態從容,侃佩而言,一面抬了抬手,說道:「道興,由老衲來問他。」

  為首和尚應了聲「是」,垂手退下。

  瘦高老僧緩緩說道:「小施主不肯道出師門來歷,又不承認是白衣教門下,圍攻你的九人,又都傷在『絕情針』下,自然難怪別人對你誤會,就是小施主也難以自圓其說,龍興寺峨嵋下院,老衲心一,忝為龍興寺監寺,並不是不講理的人,只要小施主能說得出道理來,老衲自不會對小施主有所誤會的了。」

  沈紅玉道:「我白大哥不是說了麼,他從不使用暗器,他也絕不是白衣門下,這還不夠麼?」

  心一禪師(瘦高老僧)目光一注,徐徐問道:「女施主是什麼人?」

  沈紅玉粉臉一紅,說道:「我是白大哥的義妹,怎麼,我說錯了什麼?」

  白雲燕聽她說出是自己的義妹,心中暗道:「這時候沈姑娘當然只好這麼說了。」

  他心裡也暗暗高興,自己真希望有她這麼一個義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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