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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四匹骏马,一色纯白,分成前后两排,昂首蹄,疾驰而来,那妙龄女郎又趁势车鞭,四匹马,形同疯狂一般,发足疾奔。

  岳霖一见来势过猛,自己即使天生神力,这时也难以将此怒马挡往,眼年丧擀马婚姻,已距身前渤两步,不禁心中一急。

  蓦然,前排两马“唏嘘”一志嘶鸣,前蹄意然人立,而后边的马匹一势不住,一头撞在前面的马股之上。

  四匹健马因此为绳辔牵车齐都跌上,辆锦车也随之向前一倾,停止不动。

  在群马怒嘶中,夹杂了两声娇叱,车帘向个一飘,三道身影,已先后自车上悄凌空起,直向岳霖身后落去。

  岳霖正自暗暗感到奇怪,不知道马因何忽然而住,陡觉影连,已自头顶而达。

  岳霖身莆霍然一转,不觉竟然怔在当地。

  只见面前俏生立三个女子,为首一人云髻高拘,眉目如尽,一身银白和风飘摆,更显得风华经人。

  这人正是七巧门掌门人——七巧婆宫飞燕,侧立她身后的一红一绿两个女子,则是那“七仙女”中的红珊、绿珠二人。

  当岳霖甫一转身之际,红珊没时轻呼道:“是你!”

  七巧婆宫飞燕容色一动,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娃娃!总算咱们有缘,今天又以此处狭路相逢。”

  岳霖听她话语之中,似是颇有敌意,心中微觉气恼,但一转念间,想到逍遥居士孔老前辈所说的那段前尘往事,不觉竟对她生也一丝敬意,微微激动的情绪,也随之于静平。

  他向揣后跌仆的马匹扫了一眼,道:“晚辈心急赶路,而且此处道路路狭窄,实是无意……”

  宫飞燕向他早正是打量一眼道:“这不是正是各符其实的‘狭路相逢’么?”

  岳霖因逍遥居士和巧娘的双重关系,不便对她无礼,微笑微一笑,道:“前辈太会说笑了,纵然晚辈前次擅闯‘百无禁地’,但却蒙前辈宽恕晚辈铭感不忘,何能变得上‘狭路相逢’?”

  宫飞燕冷哼一声道:“我因看你外表忠厚,看在逍遥居士前辈面上,非但对你擅闯禁忌之罪不究,而且赠药送走,不料你狼子野心,竟乘机将小女巧娘诱骗而去,使我‘七巧门’因此蒙羞……。”

  她说到此处,略微一顿,岳霖听得羞怒交加,正待有所分辨,忽见宫飞燕面笼寒霜,冷冷又道:“巧娘好有半载有余,你究竟将她藏匿于何处?”

  岳霖满腹冤曲,几乎无法以解释,略一思忖,道:“前辈在未明真象前,请勿妄入人晚辈虽呆敏,便对诱骗别人女儿的事,还不肖为……至于晚辈和巧娘的事,还是待见了令嫒问清之后,如果晚辈有不当之处,甘愿自谢罪。”

  宫飞燕闻言之后,脸色微为,望着岳霖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概,听了他的说话,登时勾起的满怀往事了。

  沉痛的往事,使她暗然神伤——那次的代价太大了。

  她向岳霖端详一阵,道:“那巧娘现在何处?”

  岳霖摇摇头道:“晚辈不知道。”

  宫飞燕冷冷一笑道:“她的行踪你会不知道?”

  岳霖道:“晚辈实在不知,不过,日前曾约定数月后在西湖相会。”

  宫飞燕两道冷电光似的目光,凝注在岳霖脸上,一瞬不瞬。

  半晌之后,她始颔首说道:“红珊!绿珠!备车赶路……娃娃!你也可以走了。”

  岳霖因急于赶赴“茅山”,不敢多事耽误,虽见宫飞燕气势凌人,有些过分,但也忍耐,并没有发作了。

  这时更不耽搁,匆匆一礼,转身飞奔而去。

  清虚观乃是茅山最大的一座道观,殿宇栉比,依山而建,称得上金碧辉煌,风姿万千。

  这时,夕阳方自落山,清虚观的道士们,晚课方罢,鱼贯步出殿外,每人神色之间,隐含重忧,

  突然自远方山脚下,出现了一个少年书生,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一件青色儒衫,套着修长的身材,真有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他步履安祥,虽未奔驰纵跃,却如行云流水一般,来得迅速异常,眨眼工夫,已然到了“清虚观”前。

  观内的道士们,恍似惊弓之鸟,闻得其为道人传报,齐都蜂拥而出,目光中满是惊疑之色。

  当他们看清所来之人,不过是个二来风度的少年时,脸上的忧容稍减,神情也不像方才的慌乱。

  这少年书生对蜂拥而出的道士们恍如未见,看了一一眼,他昂首仰视,面上毫无表情。

  蓦地,他两臂环伸,倏然向外一抖,但听“哗啦”巨响,门首的匾额,碎成块块,道士们被此巨响吓得不由自主地齐退数步。

  这时,观内忽又急步走出一个身材奇矮的道人,先将众人喝止,看清事由后,这才向少年书生微一点首,道:“无量佛!施主擅毁敝观匾额,不知究为何故?”

  少年书生向这道人打量一眼,见他寿眉长垂,眼神湛然,不问可知,是有着一身极高的内功修为。

  他冷笑一声道:“你找忘我真人自己出来问我。”

  老道人寿眉双挑,道:“贫道既为清虚观监院,职责所在,焉能不问?”

  少年书生似是甚怒,但却并未形诸颜色,其声如冰道:“你若要强出头,恐怕局势就要得道飞升了。”

  老道人面色微变道:“施主口出狂言,谅有惊人的武艺贫道愿请赐教。”

  少年书生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吧!亮出你的宝剑,我先让你三招。”

  老道人气得脸色铁青,多日以来,他们战战兢兢,等候着劫难来临,谁知大了他们意外,多日来“清虚观”一直平静无波,甚至连个可能的人都未见,不料今日竟来个冷傲无比的少平,而且口出狂言要让自己三招。

  但令他奇怪的是这少年书生冰冷的话语,却让人心寒,即使他有使人无法抗拒的聂人力量,也不该口出狂言,想到此不由他不撤出长剑,亮开门户。

  少年书生似甚不耐,道:“不要浪费时光,我话说过让你三招的,在三招之内,我绝不还手。”

  老道人的脸色瞬日变着,也不答话,欺身上步长剑前伸,一招“笑指天南”,疾刺少年左臂。

  少年书生上身略闪,脚下不动,让过来招,同时说道:“记住,这是第一招。”老道人闪声中响,长剑原式不变,身躯向前微探,手中长剑猛然向下一旋,疾扫书生下盘。少年书生一声冷笑,身形快似飘风,向旁一闪,剑尖已擦身而过,他游目四下一扫,冷冷说道:“第二招。”

  老道人健腕猛翻,一招“长虹贯日”直取少年咽喉。

  少年书生双臂略张,上身向后半仰,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竟然是丝毫没有刺着。

  老道人不待少年动手、连忙抖腕振剑,只见剑光如花朵朵,恍如万蝶飞舞,齐向少年头顶罩。

  少年书生冷哼一声两只长袖猛地向外一翻,一股威猛无皆劲道,迎空向剑芒中掷去。

  老道人只觉手腕一震,痛透心肺,一柄长剑柄也把持不住,脱手飞出,斜插在三丈外的土堆上面。

  老道人正待撤身后退,突地闷哼一声,倒地不起。立有两名道士过来,将他抬入观内。

  场中的道士见这少年举手间,便将监职败在手下,俱都感到惊容,怔怔地望着他,不敢上前去。

  正在大家面面相觑,如何是好的当口,观内忽然走出一个道人,年约五旬开外,慈眉善目,颔下三络清髻,飘然出庙,他身后随着数十个道士,一齐来至观外,静列地分立两旁,

  他缓步来至少年身前,打量两眼道:“贫道忘我真人,与施主素昧平生,可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来此毁匾伤人,不知所为何故?”

  “话虽如此,我今日到来,说客气点,是想和你续续长短,如果不客气,哼哼,下文你该知道……。”

  忘我真人微微一怔,道:“施主高姓大名?”

  “阎王驾前索命使者。”

  忘我真人闻言之后,神色据变,怔怔地望着面前少年许久,许久,方始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既然施主坚欲动手,贫道只好遵命,只是,在未动手之前,贫道有一小小要求。……”

  少年书生颔首说道:“有何要求赶快说吧,我当成全你就是。”

  话声狂傲已极,几乎不把忘我真人放在眼内。

  忘我真人并无慢意,反而点首说道:“这个要求简单不过,施主既是指我,无论任何劫难,全由贫道一人承担,其他的人,施主就请……。”

  少年书生哈哈一笑道:“你既有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的精神、勇气,说不得我只好成全你了,其他的人就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言语之间,仿佛真如生死判官似地,掌握着这些道士们的生杀大权,从道士们见掌门人如此,齐都噤若寒蝉。

  这时,忘我真人神色凝重,缓缓退后两步,探臂撤下长剑,交与左手,右手捏决,举额齐眉。

  他此的心情沉重异常,虽然“茅山”的“归元剑法”因以左手使剑冠绝当今,但面前这少年书生给人的印象是冷酷、无情,据门下第子后称,言后动手情形,实在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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