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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正在这时,突地,远处花丛中,飞起一条人影,他身方纵,回首一瞥,接着连声长笑,疾向山外掠云。

  就在他回首一瞥的刹那之闯,岳霖心中陡地一动,不由喜形于色,顿时恍然大悟,暗道:“啊——原来是逍遥前辈来了,勿怪方才突然之间竟能转败为胜,自己还莫明其妙!真是——惭愧!”

  他一念方罢,蓦觉银光一闪,一条银虹已快如电掣般,疾向逍遥居士逝去方向,飞掠而去。

  岳霖望着七巧婆的背影,暗叹她行事乖张、任性,连门下弟子,也不例外,但对她磊落的胸襟,也小无赞融之感。

  瞬间,那条银色长虹,已消失于群山深处。

  但,岳霖仍怔忸地望着她消失之处,茫然出神。

  红珊望望岳霖,心中也自感到奇怪,暗忖:“师父今口也真是奇怪,她老人家竟是真的会放这娃娃走,自己随侍十余年,今天还是第一次……”

  她本来想问问岳霖的出身来历,但又恐师父返来时责备,是以欲言又止者再,终于忍住了。

  岳霖偶一回头,正巧见她双唇微启,似有话说,正心中嘀咕,不知是否因七巧婆已去,而想藉故刁难。

  谁知等了半晌,竟然没有下文。

  他奇怪地望望红妆少女,见她已侧首他望,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是,却强忍着没有说话。

  突然,大厅转处,纵影一闪,那绿裳少女已飘然来至近前。

  她手中托着两粒玫瑰色的丹丸,笑盈盈地递在岳霖手中,媚眼斜睨,望着岳霖,不言不动。

  岳霖看看手中丹丸,又看看面前的绿裳少女,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他又向两侧望望,是所有少女的目光,齐都聚集在自己面上,手中,他更茫然了。

  那红妆少女,忽然“噗嗤”一笑,道:“真是有点儿呆气,四妹取药给你,怎地连谢也不谢,你究竟是呆了呢,还是不知礼数?”

  岳霖听了,甚是不悦,随口答道:“区区两粒丹丸,也值得一个谢字么?”

  绿裳少女冷笑一声,道:“娃娃乳臭未干,竟也逞口舌之利,若非师命所在……哼哼!你就是铁打的罗汉,也叫你变成绕指柔……”

  红妆少女接口说道:“四妹!跟个娃娃生气,值得么?咱们也该练功了哩!”

  她说到此处,又转对岳霖道:“这‘七巧还命宝丹’,功参造化,娃娃你福缘不小,多少武林人士祈求一粒尚不可得,你还不赶快服下,但是娃娃!你千万要牢记,从今尔后,不得再入此山一步,否则……”

  岳霖剑眉一扬,道:“否则怎样?”

  红妆少女妖媚地一笑,道:“否则……嘻嘻!你就会乐不思蜀,那时就是撵你走,你也会赖着小走呢……”

  岳霖望着手中药丸,沉思有顷,然后送入口中。

  那丹药芳香甜馥,入口即化,随着津液,顺喉而下。

  岳霖望望面前红、绿二女,拱手说道:“多谢二位,如无他事,在下就此告辞。”

  说罢,身形一转,疾向来路纵去。

  身后隐隐传来娇滴滴地声音:“信不信由你,这娃娃一定还会再来……”

  岳霖听在耳中,心里一动,道:“嗯!总有一天,我还会再来,不过……那时……”

  他也不知那时究竟会怎撵,只直觉的想到,那时——当他再来“百无禁忌”时,他将以无比的力量摧毁这座魔宫,而且,将无辜的少女释放,罪恶深重的,给她们以应得的报复。

  这时一轮明月,已然穿云而去。

  啊——今夜月圆呢!

  他藉着月光,顺着来路,一气疾奔。

  他放腿奔行了一阵,忽然想起自己已多日未曾安寐,这时一想,顿觉四肢酸软,疲惫不堪。而且,腹中雷鸣,饥肠辘辘,十分难耐。

  他抬眼四望,只见一道绝峰,横阻去路,左侧是一条蜿蜒小径,深入群山幽谷,右侧则是一片杂林。

  他一路奔行,并未留心道路,这时,望了一阵,信步便向林中走出。

  他本来是想在林中找寻一些山果、松子一类的东西,暂疗饥火,那知深入数十丈,仍然一无所获。

  他心中一急,遂即提气轻身,又是一阵疾奔。

  这片杂林顺着山势,向下延伸,直达峰底,他一边前行,一边暗忖:“来时,怎地竟未发现这片杂林呢?”

  他一面疾行,一面不住向两旁端详,只见两边都是峭立的山壁,枝干横生,杂草蔓藤……

  虽然,他所习的轻功——魅影魑烟,在当今武林中,是首届一指,无出其右者,无奈此时此地,岳霖却是无法施展。

  约莫又行了顿饭之久,方始穿出这片杂林。

  杂林尽头,似是一处山口。

  岳霖一见,心中大喜,脚下加劲,向前纵去。

  转过山脚,但见松柏茂密,绿树成荫,左侧断崖绝壁,奇阴天成。

  林荫深处,隐约可见茅屋数间,山泉潺潺,清幽绝俗。

  岳霖不由赞道:“好一个世外佳境!”他随又转念道:“既有茅屋,想必有人居住,过累

  的身躯,今夜不但可以畅眠一宵,而且还可以讨点食物充饥……”

  他想到此处,顿觉饥火难忍,不再犹豫,大步便向茅屋走去。

  行近茅屋,忽闻屋中传出一阵笑语声。

  他心中暗自高兴,屋主人尚未安眠,省却扰人清梦,于心不安。

  但是,在正欲扣门时,岳霖忽然止步不前,他双眉微皱,神情肃穆,站在当地,侧耳静听。

  这时,他所听到的不是笑语声了,而是一种呻吟,一种娇啼,一阵难以形容地沉浊地喘息之声。

  他心中忽然一动,暗忖:“在这荒山野地,难道也有江湖好汉出没?”

  谁料,他一念未已,屋内忽然传出一串“格格格格”的笑声,笑声之中,充满了淫荡,放纵,接着是一个男子的粗犷音道:“骚蹄子,这下可称心了吧?”

  那女子边笑边道:“今天总算你还卖力气,不过,就凭你黄鼠狼?嘻嘻!少说点,来上三个,姑奶奶也未必准能称心如意……”

  “那……你是说……”

  “我是说你只知道卖苦力……”

  “除了卖力气,莫非还……”

  “就是卖力气,你也不行呀!”

  “谁说?”

  “我说,你本来就是银样蜡枪头……”

  “你……”

  “我把你好有一比。”

  “我?说说着,比做什么?只要不是王八就行!”

  “也差不了多少。你呀,就好像鸡胁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只好留着聊以解饥。”

  “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

  “怎么?你还不服输?”

  “当然,不信你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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