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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无所谓敢不敢。”

  “老夫先劈了你!”

  “阁下还办不到!”

  “你就试试看?”声落招出,两人再度交手,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劲风所及,石走沙飞;呼喝之声,与江涛声应和,暗夜之中,更觉声势骇人。十招!二十招!五十招!

  暴吼声中,传出两声闷哼,诛心人与天下第一魔各中了对方一掌,双双踉跄而退,同时口血飞进。

  宇文烈前两步;迫视着天下第一魔道: “阁下可以离开了!”

  天下第一魔鼻息咻咻地道:“小子,你……”

  “在下不愿打落水狗,不过如果阁下仍要逞强的话,在下可能忍不住出手!”

  “老夫不信宰不了你?”

  “无妨试试看!”

  天下第一魔碧眼连转之后,终于弹身疾掠而去,眨眼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诛心人行近舫童夫妇身前,遭;“两位要找白世奇?”

  轿女岳小筠咬牙道:“阁下知道他下落,就请明告?”

  “两位与白世奇之间,是一插误会……”

  “误会?阁下根据什么这样说?”

  “夫人回想一下二十年前洞庭湖滨的那一幕,当时尊夫人是被净衣帮副帮主吴问天突袭?”

  “不错!”

  “吴问天何以又突然遁走?” 

  舫童冷子秋恨声道:“他见本人现身……”

  “冷朋友错了,他是被玉神龙白世奇惊走的!”

  “白世奇乘机轻薄……”

  “这就是误会所在,当日白世奇只是为了救尊夫人之命,因尊夫人受了吴问天的无形指功而不自觉,若非白世奇及时出手点封尊夫人胸前六大要穴,后果……’

  “当时白世奇何以不加以解释,匆匆遁走?”

  “他有急事在身!·

  “阁下何以知道得这么清楚?”

  “听玉神龙白世奇本人说的!”

  轿女岳小筠粉腮连变,不知是恨、是悔、是惊、还是怨,冷冷地道:“我夫妇因了这事而反目,几乎饮恨终身,阁下先前所说的话是否作敷?”

  “当然!”

  “是由阁下带路去找,还是告知他的下落?”

  “白世奇就在左近,立可见面!”

  舫童与轿女同时面现激动之色,不管这事是否真的出于话会,他夫妇感情上所受的创伤是无法弥补的。

  舫童冷子秋走到画舫的残骸之前,伸手入内一阵掏摸,取出一个羊皮纸小包,重又走回原地,道:“这便是‘鬼王御鬼录,是在下无意中所获……”话声未已,一阵疾风从身前掠过。

  诛心人大喝一声:“鼠辈尔敢!”一掌扫了出去,只见一条淡淡的身影在掌风中一晃而没。

  舫童冷子秋手上的“鬼王御魔录”已告不翼而飞。

  宇文烈大是骇然,以他的目力,竟然看不出对方身形,脱口道:“谁有这么玄奥的身法?” 

  诛心人愤然道: “准是他!’他宇出口,人已没入黑暗之

  中,舫童与轿女弹身追去。

  宇文烈停了片刻,弹身沿扛边奔去,他心中仍盘旋着五湖游商要以禁宫之钥作为代价,交换杀害师父凶手的那件事。

  他也盘算着师父的遗命要他寻找杨丽卿其人,是否该闯一趟死城?据五湖游商透露,师父曾偕同爱人杨丽卿,同探死城,要揭破师父身残功废之谜,和师父昔日爱人杨丽卿的下落,唯一途径,就是闯死城。

  奔行了一个更次,竟然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经过这一日夜的折腾,已是饥火如焚,俗语说人的铁,饭是钢,在饥火攻心之下,但觉头晕耳鸣,疲累顿生,那滋味颇不好受,极目搜索之下,不远处的山麓,透出一丝微弱的火光。

  既有火光,必有人家,宇文烈身形一紧,向火光隐现之处奔去。渐行渐近,看出那是一盏气死风灯,悬在一根高杆上,到了近前,只见古柏围绕之中,一座古朴的庙宇,庙门紧闭,那盏天灯,在风中不住地摇曳。

  宇文烈暗忖,且进去弄点吃的,歇憩一程。心念之中举手拍门。

  半晌,才听到脚步之声传来,庙门开启,一个睡眼惺松的中年和尚,探出半个身来,上下打量了宇文烈一遍,道:“施主午夜光临,有何贵事?”

  宇文烈一抱拳道:“在下宇文烈,想借宝刹住宿一宵,同,时请赐点斋饭……”

  中年僧人陡地睁大了眼,道:“施主叫宇文烈?”

  宇文烈不由心中一动,道:“大师父怎地识得在下?”

  “哦!不!贫僧是无意中听说施主的大名。”

  “在下无名小卒,大师父这话……”

  “阿弥陀佛,贫僧是在不久前听香客谈论黑森林换命之会,施主曾代表桐柏派与会。”

  宇文烈心中虽疑,但也不愿深究,对方口中的黑森林当是指死城之外,立有阴阳界碑的那片原始森林而言了,当下道:

  “大师父可肯方便?”

  “请进!”宇文烈被引到一间客舍之中。

  中年和尚点亮蜡烛,道:“施主稍歇,贫僧去替施主准备饮食!”

  “有劳了!”

  “好说,出家人方便为本!”不久这后,一个小沙弥捧来了一托盘热腾腾的莱肴,竟然有酒有肉,宇文烈不由疑云大起,庙中和尚难道荤腥不忌,但这半夜三更,又哪来的现成酒食呢?

  小沙弥放好酒莱,正待退出,宇文烈剑眉一皱,道:“小师父,这酒莱……”

  小沙弥垂首低声道:“今晚庙中另有客人,这酒菜是客人们自备的,听说施主不速而至,所以令小的送一份来!”

  “哦,这……”说着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托盘之中,道:“算是香火之资吧,并请代我向那客人致谢!”

  小沙弥也不多说话,急步出门而去。

  宇文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但觉酒味芳醇无比,竟是上品,不知不觉连尽五杯,才开始用饭,饭到中途,一阵睡意袭上身来,眼皮也逐渐沉重起来,暗忖,好厉害的酒,草草食毕之后,就榻上和衣而卧。一觉醒来,已是红日满窗,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由暗道一声:“惭愧!”想不到五杯酒便烂醉如泥,如果对方是有心人,后果不堪设想。

  空气出乎意外地冷寂,连半丝声患都没有。照理,现在该是僧人们做早课的时候。

  宇文烈理了理衣装,然后拉开房门,一看,不由惊魂出窍。房门外,三具尸体,一僧,一男,一女,那僧人是昨夜应门的,一男一女赫然是蒙山三怪之中的三手妖狐与人面兽心。

  这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是谁下的手?二怪一僧何以全陈尸在自己房门口?

  自己昨晚所喝的酒,显然不是寻常的酒,否则自己决不可能五杯即醉,连房门外杀了人都不知道。

  自从自己身份泄露,再加一禁宫之钥的传言, 自己已成了武林人追逐的目标,在埋葬桐柏老人时,曾剑劈三怪之首的神风驼,这两怪找上自己,并非没有理由,假定事出巧合,恰好同投此庙,二怪临时起意报仇,或者是二怪与庙中住持本系一丘之貉,共谋暗算,那杀死三人的又是谁呢?心念之中,检视了一遍尸体,周身不见伤痕,只不过尸体呈卷曲收缩之状,是何种手法致死,真还看不出来。

  突地,他发现三手妖狐胸衣裂处,又出现一只手,不由大感骇然,难道世间真有三只手的人?细辨之下,方始恍然,原来露在外面的手臂,有一条是假的,连接在肩部,另一只真正的手臂,却藏在衣服之内,怪不得当日在破庙之内,三手妖狐手持断臂,神色自若,如果与人交手,隐藏的手臂突施奇袭,的确令人防不胜防。

  愕立了片刻之后,暗忖,偌大一座庙宇,不可能只有一个,和尚,如能找到活口,也许能探出些端倪。于是,他离开窖舍,向前殿方向搜去…”

  踏出角门,眼前又是一老一少两具僧尸,那小的竟然是昨晚送酒菜的小沙弥。穿过院子,正殿之内,赫然又躺着三具尸体,是三个中年和尚。

  宇文烈心弦绷得紧紧的,情绪也开始激蔼,这事态的确不寻常。是仇杀?是谋杀?抑是……

  为什么独独放过自己?只有一个解释,那下手的人是为了救自己,但仔细分析,似乎又不对,这庙已等于被血洗了。 

  转出正殿,后侧是香积厨,一个驼背僧人,竟然也陈尸灶前,搜了一周,不见半个人影,想来庙里已没有幸免的人。宇文烈颓然向庙门走去,脑海里一片迷茫。

  蓦地,眼前人影一晃。

  “站住!”身形电弹而起,向那人影头里截去。

  那人影并未图逃,闻声止步,赫然是一个黑衣老者。

  宇文烈目光朝黑衣老者一扫,冷声道:“阁下何方高人?”

  黑衣老者灰眉一轩道:“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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