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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且说继光领着莫丹凤、符小娟,一路向武汉疾驰。他们三人年龄相仿,只是因为赤地千里符风的关系,继光心理上总把白衣罗刹当作晚辈看待,所以,态度上和对奠丹凤自然而然就不同了。

  而符小娟的心理则恰恰相反,她从武继光由长沙护送莫丹凤去北京那时起,便对继光一往情深,她只知爱其所爱,绝不去顾及什么辈份不辈份的问题,继光的这种态度,实在大大地刺伤了她。

  事实上,越是这种冷僻、高傲的女孩,内心所蕴藏的情感越是丰富,一旦爆发出来,足可以把一座冰山溶化。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继光自己并不觉得。而莫丹凤却早已觉察出来了,故对继光总是若即若离,尽量让他俩有接近的机会。继光哪里想到这里,有时自然而然地便会把真情对莫丹凤流露出来。

  他们三人,表面上是同起同息,一路说笑。实际上内心的感情复杂已极。尤其符小娟更觉失意万分,她几乎不能忍受继光的这种冷漠。

  这天总算到达武汉,三人刚刚落店,蓦然人影一闪,黄龙道长由门外大步走了进来,喜得丹凤直跳起来道:“师伯,你也赶来了?”

  黄龙道长满面阴沉地点了点头,丹凤不禁一怔,由黄龙子的睑色,她已推测出必已发生了极其重大的事情。

  果然,黄龙子落坐后,立时开言道:“丹凤,你不必再在江湖瞎闯了,即速到你师父庵里去。”

  莫丹凤不禁满面诧异地睁大眼睛道:“为什么刚刚出江湖便要我回去嘛?不!我不要回去。”

  若在往昔,也许黄龙子会哈哈一笑置之不再坚持,可是今天却显得神情异样,立时面色一沉道:“不行,你马上就动身吧!一则你玄都宝笈上的武功还须继续练习,再则,我意已决,难道你不听师伯的话了?”

  莫丹凤自随黄龙道长学艺后,就从没见他正言厉色过,这时见他如此,不禁泪眼汪汪地朝继光看了一眼,低头弄着衣角道:“侄女怎敢不听师伯的话。”

  黄龙子蓦然一叹道:“这就对啦。”

  莫丹凤不敢再耽搁,上前向黄龙子道了福,又对继光和白衣罗刹说了声再见,便低着头向外急奔而去。

  武继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呆呆地望着黄龙子,连丹凤向他打招呼都没有看见。

  莫丹凤走后,黄龙子又把目光朝向白衣罗刹道:“令尊可是赤地千里符大侠?他已经专赴漠北,姑娘不如也

  回到‘书淫’大侠那边去吧,这样乱跑会使令尊不放心的。”

  符小娟一听他爸爸已去漠北,不禁跳起身来道:“我爸爸去漠北了?不知几时去的?”

  “贫道是前月在‘书淫’处和他会晤,大约走有一个来月了。”

  “爸爸也真是,连这种大事都瞒着不告诉我。哼,他不让我去,我偏要去,我就不信,漠北会是龙潭虎穴,会把人吃了。”

  对待符小娟,却不能象对莫丹凤一般,黄龙道长手捻长髯徐徐地道:“依贫道看来,姑娘此去有损无益,最好是不要去。以令尊的机智与武功,此行万无一失,况且漠北广阔无边,你往哪里去找令尊?”

  小娟不禁默然,她是一个极其骄纵任性的姑娘,任何事情一经决定,旁人绝无法阻止。她虽不便当面对黄龙子坚持,但心里早已作了决定,当下起身告辞道:“你们想必还有极要紧的事情商量,我不打扰你们了。”

  跨步往外便走,继光忙从后追出喊道:“小娟,你回来,有话对你说。”

  “有什么话快说吧!”小娟头也不回地答道。

  “你单身一人,绝不能去漠北。”

  “去与不去,你管得着吗?”

  “你这是什么话?”

  “我又不是莫宫主,那用得着你担心?况且我也没有那么娇气。”

  继光不禁怒道:“你胡说!我不准你胡闹。”

  符小娟格格笑道:“别那么大脾气啦!我告诉你,我并不是莫宫主,就是不幸死了,除了我爸爸外,也绝不会有人心痛的!”

  她虽明明在笑,尾音却早变成了哭声。话音一落白衣一闪,飒然越过高墙恍眼不见。

  继光连喊了二声,不见回答,不禁黯然若失。

  黄龙道长冷眼旁观,暗中叹息不已,暗道:“此子如此多情,将来不知要闹出多少情孽牵累。”

  但这事又不便直言开导,只有隐忍在心里。继光在院中怔了一会,方才无精打彩地返回房中。

  黄龙子见他闷闷不乐,突然脸色一正道:“方今武林劫运已起,贤侄正应振奋精神,以图负起挽救之责,怎可为那无关宏旨之事愁眉不展。”

  继光不由栗然一惊,很想解释几句,但知这宗事情说也无益,遂也正容道:“道长今日来此,必有重大事情,能否赐告一二?”

  黄龙道长慨然一叹道:“贫道本已身如野鹤闲云,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只怕这番为了救人之事,要大开杀戒了。”

  稍顿一顿又道:“你可知贫道一再逼迫莫宫主前往三光神尼处的用意么?自莫郡王被刺,以及后来江湖连续发生许多的事情,依贫道看来,均与莫郡王有极大的牵连,所以,在事情未明真象之前,实不应让她常在江湖露面,况且贫道不日便待前往漠北,暂时也无法再照顾她。”

  继光一听黄龙子也将赴漠北,不禁怦然心动,立时接口道:“晚辈随同道长一道前去如何呢?”

  “若以你的武功来说,同去自然没有问题,只是你尚有许多事情要办,还是暂时不要去的好。”

  “晚辈也已隐隐觉出,一切的祸患根苗都在漠北,况且家师万里云烟陆通一去漠北,迄无消息,为弟子者不能不问。”

  黄龙道长且不回答他的话,双目炯炯地紧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哈哈一笑道:“贫道真个糊涂之极,相交许久,竟未问及你的身世,令尊可是……”

  继光忙答道:”晚辈迄今身世不明,更不知家父何人,此事也许师父知道。”

  旋又黯然一叹道:“如果师父他老人家真有个三长二短,那我真得抱恨终身了。”

  黄龙道长不由地也为他那悲凉的语调感染得摇了摇头,他为人率直豪迈,不愿用那些无关紧要的话去宽慰人家。二人相对默然了一会,黄龙道长忽又开言道:“黄山论剑之期已经近了,你有把握夺那天下第一剑手,不妨一试,这就是你要把你留下的第一件事。

  也许因为最近武林一再发生惨案,论剑之事可能延期,另有一桩极其艰苦之事也须你去办的。”

  “你当记得金蜈宫曾一再向你索取,那张当年莫郡王保举旌扬随征侠士名单之事?如果贫道猜得不错,武林不久将会发生比香车事件更为惨酷之事,为了武林正义,你应挺身而出为江湖伸张正义。”

  “晚辈年轻力薄,这宗大事能担当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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