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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继光此刻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二度腾身,又向车辕上的摩云剑客扑去。

  摩云剑客一招把武继光逼下车辕后,仲手正待掀开香车的软帘,蓦然……一阵蚀骨的寒风骤起,连念头还没容转,便即托嚎—声,仰面翻出一丈多远,叭哒—声,摔落地面,一声未哼,便即七窍沁血,暴毙地下。

  跟踪扑到的武继光,骤不及防,也被这股寒风刮得一个翻滚,又倒翻了回去。

  突起的变化,竟把他惊得呆了,心想:“这就奇了!难道车内藏有精灵鬼怪!”

  此刻乱草冈上,已是一片狂喝暴吼。

  铁掌震三湘岳中阳,辣手书生何浩,双双挥掌又向香车扑去。

  岳中阳素以掌力雄浑驰誉江湖,猛地双掌一圈,平胸推出辣手书生何浩,是以阴柔掌力见长,单掌斜举,遥遥按出。

  —阴一阳二股掌力,隐挟雷霆万钧之势,滚滚涛涛,向前压去,眼看这两股掌力打实,别说用木头做成的-辆车厢,就是一块千斤巨石,也将被击成粉碎。

  继光关心车内宫主的安危,奋不顾身地,往前猛冲,同时狂吼一声道:“使不得!”

  却被少林惠空掸师展袖拂出一股佛门无相禅功挡庄。

  就在这时刻,只听铁掌震三湘、辣手书生,双双闷哼一声,踉跄倒退了六七步,口角沁沁流出两行紫血,显然,都受到了极重的内伤。’在场的人,都是江湖数—数二的高手,眼看铁掌震三湘与辣手书生集二人之力,竟抵不住车内的人一击,不禁—丝寒意,从脊梁直冒。

  他们都有自知之明,如果和铁掌震三湘正面交手,不见得都有必胜的把握,铁掌震三湘既一招未走,便受重伤,自己上去也是白送性命。

  于是,乱草冈上,一时竟变得象死一般沉寂,武继光也以为这奇事惊得怔怔地站在一旁,暗忖:“难道宫主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旋又自己推翻假设道:“不可能,不可能,如果宫主会武功,怎会放过杀父之仇不报,而自己远远避难呢?”

  天色已渐渐地黑了下来,一阵晚风拂过,使得在场诸人不住地全身打着寒战。

  香车、怪风、死亡,联串成一个极其可怖的阴影,随时都有攫夺生命的可能……这批武林风云人物,既然风云际会,骤集在一处,而且是有为而来,绝不会因为这砗怪风便被吓走。

  沉默了一阵,少林惠空禅师突然高宣一声拂号,缓步上前道:“哪位高人,隐藏车内,何不请出一见。”

  话落,场中一阵寂静,除了驾车的两匹骏马不时发出轻嘶外,没有半点反应。

  惠空见车中没有回答,又低低宣了—声佛号,大袖-挥,猛向软帘拂去。惠空禅师为少林派惠字辈中有数高僧,佛门无相禅功,无坚不摧,一拂之力,力逾千斤。

  突然,又是一阵寒风,霭霭迎出,惠空禅师惊蛇一般,疾辙二丈多远,震骇无比地喊道:“玄阴罡煞?”

  妙因师太灰发轻飘,已闪身到了惠空禅师身旁,手打问讯道:“禅师不碍事吧?”

  惠空闭目摇头,脸上一片惨白。

  妙因低低喟叹了一声道:“既是‘玄阴罡煞魔功’,那一定是她了,这个妖女不除,江湖将永无宁日,禅师,我们暂时撤吧!”

  惠空掸师……蓦然……一缕极其凄厉、阴森的怪啸,倏告传来,尾音摇曳,历久不绝。

  乱草冈上诸人一闻这声怪啸,一齐骇然色变。潇湘羽士一声不哼,倏然转身,枉奔而去;他这一溜走,跟着太极剑陈煜等,也纷纷转身逃逸。

  妙囚师太一拉惠空禅师道:“掸师,我们也暂时避她—避吧!” 

  一僧—尼,立时联袂飞起,不一刻工夫,场中群雄走得一个不剩。继光这时方才如梦初醒,猛然纵身扑上车辕,连喊道:“宫主!宫主!……”

  他委实担心宫主已经遇害了。

  突然软帘一掀,莫丹风由里面棵出头末,揉着惺忪睡眼道:“武兄,你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继光暗道:“你倒会装蒜吧!”嘴里却漫答道:“刚才的事情,你一点不知道?”

  “我一直睡到现在才醒嘛!”

  “那就奇了!”

  “究竟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

  继光没好气地答着,长鞭一卷,“劈,拍”,二马轻嘶—声,车轮转动,卷起一阵黄尘,猛向乱草冈上冲去。

  莫丹风不知继光为什么不高兴,见他不作声,只得又把软帘放下,缩进车厢。

  继光这时心里却充满下疑团,看刚才来的那批人物,简直无一庸手,怎么会抵不住车厢内的这阵怪风?车厢既只有莫丹凤一人,这怪风又是谁发出的?他们口中的说的那个妖女,究竟是谁?那个怪啸的人,又是哪个?何以他们都会怕了那人?左思右想,得不到答案。

  过了前面的市镇,再有一天的路程,便是京城了,想到千斤重担即将卸下,心头陡感一阵轻松,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京城已经在望了,莫丹风虽然深庆自己已经脱离虎口,但另一桩困扰又袭上了心头。

  这些天来,她和武继光朝夕相处,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虽然他们彼此都有这样的—个感觉,一个是郡宫的宫主,一个是江湖游侠,要想结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但,爱情这两字,却是怪得很,越是不可能,眷爱之情却愈益来得迫切,莫丹风已经意识到,侯门一入深似海,将来到了舅父家中,想要再见眼前这位诚朴、勇敢的少年,是绝不可能的事于是,隔着软帘,轻轻叹了一门气道:“你到京城后,准备去哪里?”

  “四海为家,没有定准。”

  “你若肯留在尚书府,我叫舅舅替你谋个差使。”

  “谢谢你的好意,那是不可能的。”

  “难道你愿意到处流浪?”

  “天生这身侠骨,就喜泄泄人间不平。”

  “那你万里迢迢,护送我来京,也是为了行侠罗?”

  “一点不错。”

  “没有别的意思吗?”

  “当初确实一点没有,不过现在…”

  莫丹风不由心里—甜,急急问道:“现在又怎样呢?”

  “现在……现在也许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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