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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零


  “伤心客”又道:“‘幻影郎君’易容之术独步天下,化身无数,不殊妖魔。”

  “九天神龙”栗声道:“能化本人之形,不能变本人之人,贱内与犬子不是白痴,如何瞒骗?”口里说,心里却在想:“自己被‘幻影郎君’计诱入谷幽囚十二年,而伍天林说自己离帮求医两载,这两年‘幻影郎君’经常在‘困仙谷’没错,他尽可摹仿自己的声音举止,但是……闺房之中……”他不敢再想下去,心脏在开始收缩,脑内成了混乱一片。

  这公案不但匪夷所思,而且太可怕了。

  他求助的望着方石坚。

  方石坚的心神,敢被这离奇古怪的事搅乱了,连想都无从想起。

  “伤心客”的声音道:“事属离奇,目前只有一个办法,设法使你儿子和阁下见上一面,也许能找出原因来。阁下方才提到白痴二字,区区想起江湖中是有药物可以控制人的心智,改变人的思想。”

  “九天神龙”陡地打了下冷战,激动地道:“本人要亲自回帮调查。”

  “伤心客”道:“不可,如果是一项可怕的阴谋,那你回去无异飞蛾扑火,正中对方下怀,区区与这位老前辈既已碰上这档事,当然不能袖手,何况你阁下提供了‘乾坤玉剑’的下落,在道义上也不能不管。你阁下最好仍在此地呆着,区区与这位老前辈去安排侦察。”

  伍天林已大致听出了些梗概,骇震无比。

  方石坚注目“九天神龙”道:“佟帮主认为这办法如何?”

  “九天神龙”无言的点点头。

  “伤心客”又道:“阁下这位部属可靠吗?”

  “九天神龙”沉吟着道:“谅来还可信赖!”

  伍天林激颤地道:“帮主,卑属实在……做梦也估不到会有……”

  方石坚心念一转,道;“伍天林,你留在此地照应你们帮主,别再露面。”

  伍天林躬身应了一声:“是!”

  方石坚又向“九天神龙”道:“佟帮主,注意隐蔽行动,非必要尽量别露行迹,同时防备‘幻影郎君’找上门来。如果他查出你我未死于蚁谷,他是不会罢手的。”

  “九天神龙”咬着牙道:“是的,谨遵老前辈的吩咐!”

  方石坚知道“伤心客”是不会现身的,摆摆手奔出谷去,到了谷口,“伤心客”已经伫候,方石坚迎着道:“兄台对这件离奇的事故看法如何?”

  “伤心客”沉声道:“刚才的仅属猜测,很难说,也许事实全出意料之外。对了,我替老弟查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

  “关于仇家……”

  “噢!”

  “我进谷时,正巧碰到‘无回玉女’离开,我用话套他她说了出来。‘昊天一剑’在你离后很久才断气,临死对‘无回玉女’吐了真言。当年血案,他是始作俑者,求剑是他得手,后来又被‘魔心人’夺去,最后玉剑失了踪。”

  方石坚恍然大悟,难怪“昊天一剑”宁死也不吐实,他本身是主凶,又顾及到他的儿子……心念之中,道:“据说‘昊天一剑’还有个儿子……”

  “谁说的?”

  “佟威!”

  “这倒不清楚。”顿了顿,又道:“不过,‘昊天一剑’既已伏诛,放过他儿子算了,如果你再找他儿子,‘辣手无盐’便会出面。”

  方石坚挫了挫牙,道:“照算,血案发生时,他儿子已经十多岁,如果他父子都有份,在下不能放过他。‘无回玉女’是否提及有哪些漏网的凶手?”

  “伤心客”道:“没有,可能就只这么多了,名单漏列的,只‘魔心人’一个。”

  “怎能断定呢?‘血钱’杀耿由义灭口,便不无问题……”

  “这不难查证,知道人还怕追不出真相,老弟,‘无回玉女’对你仍是一片痴情,我曾绕弯子说出你的身世,试探她的口气……”

  “算了,她已另结新欢。而且,严格地说,在下并没真正在意于她。”

  “方老弟,她的身体献给了你。”

  方石坚痛苦的道:“在下当它是一场恶梦。如果她情有所钟,何以另结新欢?”

  “伤心客”摇头叹息:“诚然,但你老弟对她的态度,使她伤透了心,也许她为此做是一种下意识的报复,也许……她另有苦衷。方老弟,我提及你的身世时,她曾愤慨,而且还流了泪,这一份关切,是可贵的。”

  惆怅,爱恨难分,但她既已另有所属,一切都成了空幻。方石坚苦苦一笑,道:“在下正尽量试图忘记过去的一切,不谈敢罢,徒乱人意。”马上转过话题,接着道:“佟威如何着手?”

  “得找个人商量,他有办法。”

  “谁?”

  “灰衣老人!”方石坚的心中一动,很想问问灰衣的来历,但想到“伤心客”那份神秘,除非他主动说出来,否则是白费口舌。于是,把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伤心客”似乎洞察他的内心,悠悠的道:“方老弟,我知道你极想知道灰衣老人的来路,但我不能说,这是道义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

  方石坚淡漠地道;“在下并不想探人隐私,何介意之有。”

  “伤心客”笑笑道:“或许有那么一天,他会主动告诉你。我们现在分路在开封碰头。”

  方石坚颔首道;“可以!”

  于是两人分道扬镳。

  时已二更,封邱城首富司徒府,下人们仍忙着悬灯结彩,打扫布置,像是准备办喜事。

  后院上房里,灯火犹明,一个锦衣老人,在房内来回蹀踱,像有什么不快的大事使他不安。靠窗的桌边,坐了下衣着考究的花甲老妇,脸色阴沉,支颐默想,突地,那老妇开了口:“老爷子,你真是杞人忧天,看你那样子……”

  锦衣老人叹了口气道:“夫人,难道你不知道事态的严重?”

  “什么严重,完全是你庸人自扰。”

  “夫人,你……唉!”

  “得了吧,明天是荣儿的大喜之日,你别愁眉苦脸的,好歹办完了喜事,随你怎么打算都成。”

  “夫人,我有个主意……”

  “乘明天喜事,各方朋友在座,我金盆洗手,当众封剑,然后离家遍游名山大川,你意下如何?”

  “这……也好”

  就在此刻,房门起了剥啄之声,一个少女的声音道:“老爷,有客人要见!”

  锦衣老人脸色一变,道:“什么样的客人?”

  “是个白发老人。”

  “江湖人吗?”

  “不知道,是董管事要小婢传禀的。”

  锦衣老人声音微颤道:“这种时分登门,看来……”

  老妇一撇嘴:“老爷子,你真是多心病,咱们家里难道少了三朋四友登门?你紧张个什么劲子。”

  锦衣老人面向房门道:“春花,董管事没说是什么人?”

  “没有,像是生客。”

  “生客,有请贴吗?”

  “董管事没交代,只着小婢通禀。”

  “人在哪里?”

  “外厅,由董管事陪着。”

  “你……你去传话,说老爷子已经安歇了,请客人明天再来。”

  老妇期期地道:“老爷子,不妥当吧?”

  锦衣老人蹙额道;“什么不妥当?”

  “也许是你当年至交好友,听到喜讯来道贺的,这样岂非怠慢了人家,再说,来的是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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