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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这句话说的很露骨,言中之意,谁也听得出来。话锋顿了顿,又道:“你一定要走?”

  田宏武点了点头,没说话。

  朱媛媛哼了一声道:“天下像你这样没头脑的人实难找,你要走,我也没办法!”说着,朝侧边招了招手。

  一个俏丫头,排众而来,手里捧着一柄剑,一个包袱,田宏武一看是自己的东西,心里对朱媛媛大是感激,下意识地朝她深深一瞥。

  朱媛媛报之以一个嫣然笑容,娇声道:“这是你的东西,应该带走。”

  田宏武从俏丫环手里接过了兵刃和包袱,把包袱挂上肩头,剑捏在手里。

  他又忽然想到了丁香,他真想再看看她那双明亮迷人的眼睛,但现场没有她的影子。

  朱延年气呼呼地道:“丫头,一切由你做主么?”

  朱媛媛偏起头,调皮地道:“爹,留点余地,日后也好见面啊!”

  朱延年道:“你要我破坏规矩?”

  朱媛媛眸光一闪,道:“爹,上官前辈望重一方,来者是客,若非为了这档子事,请也请不到的,田统领来堡的时日虽然短暂,但不能一下子就把他当作路人,见面还有三分情呢,再说,当初他入堡,是女儿我出的主意……”

  别看她娇纵任性,这番话说的可情在理中。

  田宏武突然明白了,当初被救入堡,原来是朱媛媛出的主意,她倒是有深心。

  朱延年大声止住她的话道:“够了,你太设家教!”

  朱媛媛笑笑道:“爹,看在女儿份上,送客把?”

  朱延年一方之雄,一堡之主,当着这多手下的面,要收回成命是很尴尬的事,但对这宝贝女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想了想,长长吐了气,抱拳道:“上官大侠,请便把,恕朱某不送了!”

  上官宇也抱拳道:“足感盛情!”

  说完,转身便走。

  田宏武也拱手为礼,默然跟着举步。

  朱媛媛大声道:“爹,我代您送客!”

  疾走数步,与田宏武并肩而行。

  朱延年挥手示意手下们退下,瞪着眼望着上官宇师徒离开。

  田宏武期期地道:“朱姑娘,谢谢你化解了这一场干戈!”

  朱媛媛含情脉脉地偏了他一眼,道:“只要你不忘记我就得了!”

  田宏武心头卜地一跳,苦苦一笑道:“朱姑娘,我活着一天,会记得的,不过,我活的日子并不多。”

  出了堡门,走了一箭之地,朱媛媛止步道:“我不远送了!”

  上官宇回头道:“姑娘请转!”

  朱媛媛大声道:“上官前辈,您不会难为他的,是么?”

  上官宇脸色一变,没有回答她的话。

  朱媛媛声音一冷,道:“上官前辈,话说在头里,请恕小女子放肆,我可不管什么门规不门规,今天我为了他已经破了堡规,如果他有什么不幸,我可死不甘休的,后会有期了。”

  上官宇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步走了。

  田宏武咬了咬牙,道:“朱姑娘,从现在起,忘了我吧,我不说再见了。”

  朱媛媛道:“管你,我偏要说再见!”

  田宏武本想再说什么,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无话可说,自“凤凰庄”故址碰上她之后。虽然她一再纠缠,但自己对她不但说不上动心,还有几分讨厌,今天承了她的情,但也只限于感激而已。

  于是,他拱了拱手,转身疾追师父去了。

  到了岔路,只见大师兄周权,三师兄夏侯天在官道边候看,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田宏武遥遥唤了声:“师兄!”

  看样子,两人回南之后,半路碰上了师父,又一道踅了回来。

  周权“嗯!”了一声。

  夏侯天阴着脸,连睬都不睬。

  田宏武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待罪之身,此番回去,等于是走向死亡,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上官宇一挥手道:“我们走!”

  走了几步,又道:“可有你小师妹的消息?”

  夏侯天道:“没有!”

  周权道:“也许小师妹根本就没来北方!”

  田宏武开想说出小师妹的下落,但转念一想,又把半开的闭上 他现在的想法不同了,他知道小师妹上官文凤深爱着自己,是她私自放了自己的,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师父找到,说不定又会做出什么事来,自己必死之身,又何必增加一个悲伤呢!根本毫无意义。

  师徒四人奔行了一程,约莫离风堡已经有十余里远近,夏侯天在师父耳旁悄悄数语。

  上官宇突地止步,道:“我们到路边林子里去!”

  田宏武心头“咚!”地一跳,暗忖:“莫非师父等不及回南,要在此地处决自己了?也罢,早点了结也好,免得多挨痛苦,只是三师兄未免太没同门的情份……”

  周权将头望了田宏武一眼,摇摇头,面上现出了凄侧之色。

  田宏武垂着头,脚步有些踉跄。

  到了林深处,师徒停了下来。

  上官宇铁青着脸道:“畜生,空枉了为师的培育你一场,竟然丧尽天理,杀害你二师兄,这是门规不容,并非因为被杀的是我儿子,此去南方,路途遥远,我就在此地遥拜祖师,把你明正门规。”

  说完,向南跪了下去。

  三个师兄弟也跟着下跪。

  田宏武全身都冰冷了,脑海里顿呈一片空白,除了待死,什么意念也没有,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了,远得连影子都没有。

  死,没有人不怕的,可是一旦面对它时,似乎又不如想象中那么可怖。

  如果说有人真的不怕死,那只是他自知非死不可。

  上官宇祝祷了一番,站起身,周权与夏侯天也跟着身起,只田宏武仍跪着。

  久久之后,上官宇以奇异的声调道:“田宏武,你有话要说么?”

  田宏武颤声道:“不肖徒只有一句话……”抬起头来,他发觉师父眸子已经充满了泪水。

  师门不幸,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哪一个为人师的,愿意这么做呢?

  周权的眼圈也红了,他这大师兄对五师弟一向是关怀备至,夏侯天仍沉着脸,脸色像梅雨天。

  上官宇忍住将要滚落的泪水,咬着牙道:“你说!”

  田宏武反而显得很平静地道:“徒儿受师父培育之思,今生无法报答了,只有一句话,徒儿没杀二师兄,祈望徒儿领受家法之后,您老人家再查真凶。”

  夏侯天道:“老五,到现在你还要强辩么,难道二师兄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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