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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千面丐”进入房中,关上房门,先以目示意,然后大声道:“穷酸,你真不够意思,竟然躲着老友。”

  武同春会意,冷冷地道:“你非要把我的一点盘费喝光么?”

  “告诉你这回不了!”

  “你走老运,发了财?”

  “那倒没有,只是碰上了一个远房侄子,在此地经商,打了些秋风,你我酒坛之交,能不共享么?”

  “嗯!这还像句人话。”

  两人一唱一和,像煞有介事。

  果然,房门外有脚步声远去。

  “千面丐”这才移近桌边,捱着武同春坐理,以极低的声音道:“你听说三官庙的传言了么?武同春也悄声应道:“听说了,在下因此而留下,您老也……”

  “正为此而来!”

  “事实真相如何?”

  “不得而知,到时才能揭晓,老要饭的已差弟子详细打探。”

  “只您老一人来此?”

  “不,来了五六个,首席长老师徒也来了,目前新野相当热闹,不少好事的闻风而至,堪称卧虎藏龙。”

  “在下想不透对方冒名挑战的目的何在。”

  “情况相当诡滴,不到时候不知道,希望老弟一定要沉住气,少露面,到时候见机行事。依老要饭的看法,有两个可能,第一,对方想藉此弓;出老弟,除心腹之患,这将是天地会的阴谋。

  第二,对方可能知道通天岩之事,决斗的双方俱已坠岩而死,没人知道,可以明目张胆冒充,反正‘冷面客’戴的是面具,没人能指证真假。

  “可是为何要向天地会主挑战呢?”

  “这就是要证实之点。”

  “空气是故意放出的?”

  “当然!”

  “天地会主会出面么?”

  “难说,如果是他所设的阴谋便不会如果真的是第三者挑战,为了维护名声,他便非出面不可。

  “如果所谓‘冷面客’只是虚张声势,不出面呢?”

  “千面丐”以异样的目光,深深望了武同春一眼,悠悠地道:“希望不会这样,本帮邱长老不能白死!”

  言下之意,武同春立即领悟到了。

  邱长老的血字,指自己是凶手,在其凶没查出之前,自己仍不脱嫌疑,就在此刻,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道:“客官,有位公子要见您。”

  武同春一怔神,公子,会是谁?“千面丐”起身道:“我们得走了,后天三官庙见!”

  说完,启门自去。

  武同春探头一看,登时一窒,阴魂不散的白石玉已缓缓走来。这小子太可怕了,他竟然会找到这里来。

  店小二用手比了比,转身离开。

  白石玉遥遥拱手道:“老先生好啊!”

  武同春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白石玉来到,老实不客气地进入房中。

  武同春暗一咬牙,把房门关上拴牢。

  白石玉笑嘻嘻地道:“在下作东,老先生肯赏光么?”

  武同春哭笑不得,冷声道:“免了!”

  白石玉在桌边椅上落座。

  武同春退到床边站立,冰凉地道:“老夫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到底目的何在?”

  白石玉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道:“老先生别这么说,让人听到了不好!”

  话中有话,武同春一挫牙,道:“什么意思?”

  白石玉道:“泄了行藏,那可就真的要命了。”

  毫无疑问,白石玉已经尽知通天岩头的秘密,武同春的心收紧了,杀机随之而起,眸中煞芒立现,一把抓起床头用旧衫包裹着的霜刃,撕开一端,握住剑柄,厉声道:“你迫我在此地杀你!”

  白石玉面不改色,安然端坐,低声道:“别这么大声,会坏你自己的大事。”

  武同春拔出剑来,咬着牙道:“在这房间内,你飞不了,除非你会隐形之术。”

  白石玉淡然道:“在下不会隐形,但有护身之术。”

  武同春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是如何知道底细的?”

  白石玉道:“很简单,人盯踪你,在下盯踪人,岩头上曲终人散,在下一向富于耐心,留了下来,如此而已。”

  武同春心头大凛,想不到这被认为万分保险的秘密,仍然被人知道,当下暗中凝劲,口里道:“白石玉,我本想让你多活几天,你却自来送死白石玉从容地道:“你只消一动手,老叫化的计谋便前功尽弃,而且,在下已有安排,盏茶时间之内,在下如不出去,便有人来找你,同时公开你的身份。”

  武同春怒发如狂,厉声道:“不管,杀了你再说……”

  白石玉目芒一闪,道:“你不想知道三官庙事件的真相?”

  这句话打动了武同春的心,振起一半的剑徐徐放下,厉声道:“什么真相?”

  白石玉悠悠地道:“届时才能全部揭晓,目前只知道是一个阴谋,极大的阴谋,在下已经布了线,明晚收线之后,便知内里文章。

  “你恨在下,是为了华锦芳,但那只是个误会,在下是诚心帮助你,不使你中计丧命。坦白一句话,在下是受‘黑纱女’之命行事,她不要你死,明白了么?”

  武同春激动得籁籁发起抖来,最早的猜测不错,白石玉果然是“黑纱女”的同路人,目的在活活折磨自己,这种讨债的手法大残酷了,但自己能不付么?心念之间,咬牙切齿地道:“我……总算明白了,白石玉,你不觉得这样做太不人道了么?”

  白石玉声音突地变得森冷地道:“武同春,什么叫不人道?”

  武同春目毗欲裂地道:“你受她的唆使,勾引华锦芳,作为对我的报复,对不对?”

  白石玉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什么意思?”

  “男女之间,必须两厢情愿,如果她不愿意,能勾引得上么?”

  “你……承认了?”

  “我说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

  “是误会!”

  “什么误会?”

  “我不是早说过要你去问华锦芳本人么?”

  “我……就要问你。”

  “对不起,无法奉告。”

  人,在心灵上遭受的压力超过了负荷,或是情绪上的打击越过了某一限度,便会趋向极端,再坚强的理智堤防,也有崩溃。

  武同春眼前便是如此,因为他已无法承受了。

  一切的恩怨情仇,已不再发生作用,目为心之表,那份怨毒,令人不寒而栗,凝成了两道如刃利芒,直照在白石玉面上。

  白石玉业已察觉,向后踢开椅子,退到壁边,他不再镇静了,厉声道:“你想做什么?”

  武同春从半开的唇间迸出话声道:“先杀你,再杀贱妇华锦芳,然后是‘黑纱女’,之后,本人自决!”

  白石玉面皮抽动了数下,道:“你决心要这样做?”

  武同春咬着牙道:“绝不改变!”

  白石玉道:“你谁也杀不了,自杀也不可能。”

  霜刃暴扬,武同春狂声道:“你就试试看,此地并非旷野,由你施展身法,破窗破门而逃,没有我的剑快。”

  白石玉色厉内在地道:“武同春,你可想清楚了,你的剑虽快,我的夺命神针也不慢,至多是两人同归于尽,但你留下的许多未了之事,何人善后?遗珠么?你要她丧失母又丧父?凝碧的阴魂不会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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