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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姥姥拉着遗珠的手,缓步后随。

  遗珠忍不住问道:“姥姥,妈刚才说……那影子是谁?”

  “不要问。”接着又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她阴灵不散?”

  “姥姥,告诉我嘛!姥姥……”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疾掠而至。

  江姥姥和遗珠同时大吃一惊。

  来的,是个锦衣人,看上去年纪三十不到,英挺秀逸,标准的美男子。

  江姥姥吐了口气,道:“少主,什么时候回来的?”

  锦衣人冷冷地应道:“刚到!”

  遗珠轻唤了一声:“爹!”想趋近前去,但又止住了。

  锦衣人“晤”了一声,父女之间,似相当隔膜。

  他是谁?他就是“无汉堡”少主武同春,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无敌剑”的儿子。

  武同春冷电似的目芒四下一绕,道:“遗珠不该到这种地方来的。姥姥,以后请你看牢她。”

  “是的!”

  “你先带遗珠回去。”

  “少主……”

  “我要在这儿待一会。”

  江姥姥牵着遗珠,默然离开。

  武同春走到墓前,站定,目注墓碑,咬牙很声道:“凝碧,你毁了我一生,使我家门蒙羞,我把整个心献给你,你却拿来践踏,你真是阴魂不散么?显现出来,这段公案还没了!我发誓不论天边海角,要找到许中和那衣冠禽兽,把他碎尸,才消我心头之恨。”

  一阵夜风掠过,卷得枯枝败叶沙沙作响,一片马云掩去了月色,废墟顿呈黝黯,显得鬼气森森。

  武同春似乎怨毒极深,又开口道:“你被天火烧死.给你检骨造墓,是基于仁心,我恨你,永远很你。”

  半晌之后,又喃喃地道:“鬼.天下根本没有这鬼魂,如果真的有,那更好,显现出来看我武同春寿能不能杀鬼。”

  微风飒然,似一片枯叶落地。

  武同春机警地斜闪八尺,回身,吐口气,道:“锦芳,是你!”

  来的,是武同春的续弦妻子华锦芳。

  武同春又道:“你怎么不声不响的来?”

  “是你自己失神,没察觉。”

  “你真的看见……”

  “不单是我,江姥姥也看到,而且不止一次。”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离家之后。”

  “这倒是奇怪了!”

  “据姥姥说,身影很像凝碧……”“不可能,埋了七八年的人……而且,当时火焚之后,是我亲自在铜床空架下收检焦骨予以埋葬的……”

  “当年怎么起的火?”

  “到现在还是个谜,我猜想……可能是那贱人自知没睑再活下去,而在坐褥时引火自焚的。”

  “你确知遗珠是许中和的孽种?”

  武同春痛苦至极地道:“家门不幸,不要再提了!”

  华锦芳惊叫一声,猛可里抱住武同春,粟声道:“你看,那边断墙上……”

  武同春下意识地心头一震,抬眼望大,只见一丈外的断墙上,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像半个人身,一咬牙道:“我不信这个邪!”

  推开华锦芳,亮出长剑,闪电般掠出,弹起,飞扑至断墙。

  “嘎!”地一声,那影子掠空冉冉而去。

  武同春回到原地,收起剑,道:“原来这就是你们见到的鬼。”

  华锦芳惴惴不安地道:“是什么?”

  武同春道:“这叫疑心生暗鬼,是一只灰鹤!”

  “灰鹤?”

  “可不是,只是体形比一般的特大些就是了。”

  “可是……以前我看到的影子的确是女人的身形……”

  “算了,锦芳,世间不会有鬼的,我们回去吧!以后别再到这里来就是了我准备后天前身……”

  “你……又要出门?”

  “这桩公案不了,我寝食难安,我之所以腆颜出江湖,就是为了这桩公案不然早该埋名隐姓了,我……实在没脸见人。”

  “同春,你……就不能放过么?”

  “办不到。”

  “八年,恨也该消了……”

  “消不了,也忘不了。”

  “可是……当初……为什么把遗珠……”

  武同春的内心,起了痛苦的痉挛,闭上眼道:“孩子没有罪,我能把她怎样?走,别说了!”

  赤日炎炎,大地变成了像个蒸笼,即使赶脚行商,也都趋凉歇脚,避过这烤人的日午,官道被晒得瘫痪成一条死蛇,前后路不见人影。

  可是,竟然也有不怕热的,一个锦衣人,顶着烈日;踽踽行走在官道上,一顶马连被大草帽,遮去了整个脸,看上去显得十分神秘。

  无独有偶,锦衣人身后,紧跟着一个老和尚,身穿百衲僧袍,手拄禅杖,斜挎一个黄布袋,光秃秃的脑袋,在阳光下闪闪泛亮,如果近看,便可发现这老和尚面如红婴,没有一丝汗痕,似乎热是别人的事,与他不相干。

  不久,路边出现一株伫立如再盖的大树,树下一些石头,已被不断来往歇凉的人磨得精光溜滑。

  锦衣人折向树下,拣块石头坐了,摘下草帽披风,这一露了脸,展示出是个俊逸非凡的美男子。

  那老和尚也到树下落座,自顾自地嘟嚷着道:“佛说有缘,老油总算撞上了缘。”

  锦衣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但仍不言不动。

  老和尚又道:“无缘即是有缘,佛言是不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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