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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第一条山脉是昆仑山,第二条是喀喇昆仑山。两山之间是那条纵向的、与喜马拉雅山平行的峡谷,差不多到了将印度河谷和布拉马普特拉河谷各分东西的峰顶线那儿。

  一个多么壮观的山系啊!两百多个山峰的高度已经测定,其中有17个超过25,000尺!耸立在“信天翁号”前方的是8,840米高的珠穆朗玛峰;右边是8,200米高的希夏邦马峰;左面是8,592米高的于城章嘉峰,直到最近一次对珠穆朗玛峰的高度进行重新测量后,它才退居到第二位。

  显然,罗比尔并没有飞过这些高峰的奢望,但他肯定认得喜马拉雅山的各处山口,其中包括施拉金特威特兄弟曾于1856年穿过的海拔6,800米的伊比嘎明山口。飞行器正坚定地向这个山口冲去。

  穿越山口时度过的那几个小时真是扣人心弦,甚至令人难以忍受。虽然稀薄的空气还没有达到要用特制的设备为舱房供氧的程度,但气温却冷到了极点。

  一直守在飞行器前部的罗比尔,正在镇定地指挥着各部门的操作,风帽下露出他那富有男子气概的脸。汤姆·特纳手握着舵轮;机械师密切地注视着电池;万幸的是这些电池无结冰之忧。螺旋桨已在最大功率下旋转,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尖。尽管空气密度极低,声音却响极了。气压计已下降到了290毫米,这说明飞行器的高度在7,000米左右。

  这混沌一片的山峰蔚为壮观!到处是白皑皑的峰顶。没有湖泊,只有冰川一直延伸到海拔一万尺高度以下。除了植物生命线附近绝无仅有的几朵显花植物外,简直是寸草不生,再也见不到像山腰下那些令人赞叹不已的松柏林,见不到那些粗大的蕨类植物和热带丛林的灌木丛中那些从这株攀到那株的。盘绕错结里满山遍野的寄生植物。什么动物也没有:没有野马,没有牦牛,也没有西藏牛。偶尔有一只迷了路的藏羚会一直闯到这个高处。除了几对小嘴乌鸦飞到这空气极其稀薄的高处来以外,再没有别的飞鸟。

  终于飞出了山口,“信天翁号”开始下降。出了山口,林区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这时罗比尔向他的客人们走去,很客气地说:

  “先生们,印度到了。”

  第十章 见识见识弗里科兰被拖在飞行器后面的原因及方式

  工程师罗比尔丝毫没有要到印度斯坦这个美妙的国家的上空去游荡一番之意。飞越喜马拉雅山,除了要显示他拥有何等令人赞叹的飞行工具,让包括那些最不肯信服的人信服之外,他大概没有什么别的目的。难道这样就能说明“信天翁号”已那么完善?世上并不存在什么完美无缺的东西。后面还会有所论述。

  尽管普吕当大叔和他的同事不能不从心底里对这样的飞行工具感到赞赏,但是,不管怎么样,脸上还是不能流露出来的。他们一心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即使是当“信天翁号”飞到了风光秀丽的旁遮普邦边境上空时,他们也无心欣赏这就在眼皮底下的美景。

  喜马拉雅山脚下,确实存在着一条散发着瘴气的沼泽地带——特拉伊沼泽地。在这儿,热病常常肆虐。但这既不妨碍“信天翁号”的飞行,也不影响飞行器上人员的健康。它不慌不忙地朝着印度斯坦与土耳其斯坦和中国交界的那个角飞去。6月29日一大早,无与伦比的克什米尔山谷便展现在眼前。

  这个由大小喜马拉雅山夹峙而成的峡谷,的确是举世无双!数百条山梁分支从巨大的山脉上直冲而下,一直没人印度河中,给峡谷加上了一道道沟壑;蜿蜒曲折的印度河浇灌着它。它曾是波吕斯和亚历山大两军对垒,即印度和希腊在中亚地区争雄的贝证。

  如今,当年那个马其顿人为纪念自己的胜利而建立起来的两座城市早已无影无踪,甚至连城市的遗址也找不到了,只有印度河的水还在流着。

  那天上午,“信天翁号”飞到了斯利那加(即常说的克什米尔)上空。普吕当大叔和他的伙伴看见,一座十分漂亮的城市沿着河的两岸展开。一座座木桥宛如一条条绷紧的细线,一栋栋带阳台的木房仿佛是用纸剪成的;陡岸上高高的杨树浓荫蔽地;铺着草皮的屋顶像一个个大鼹鼠窝似的;城内沟渠纵横,一条条小船核桃般大小,船夫如蚂蚁一般。宫殿、庙宇、清真寺、城门外四周带凉台的平房,一切都倒映在绿水中;小山顶上古老的阿里·帕瓦达城堡,很像是巴黎地区建在瓦莱里山头上的重要工事。

  “如果我们是在欧洲,还真以为这就是威尼斯了。”菲尔·埃文思说。

  “要是我们真的在欧洲,我们就知道回美洲的路怎么走了!”普吕当大叔答道。

  “信天翁号”在印度河流经的湖泊上空没停多久便沿着河谷继续往前飞去。

  在水面上10米高的地方它只停留了半小时。汤姆·特纳和他手下的人一起,将一根橡皮管接到湖面,给水箱泵水。水泵由蓄电池驱动。

  就在他们忙着泵水的时候,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对视了一下,头脑里闪过了同样的念头:离水面只有几米高,离岸也不远,两个人又都是游泳好手,一头扎进水中就可重新得到他们的自由。等到他们借人水中不见人影时,罗比尔怎么把他们抓回来?要让螺旋桨推进器发挥作用,难道飞行器离水面的距离会少于两米?

  一瞬间,他们想到了所有成功与失败的可能;一瞬间,他们对各种可能都进行了掂量。就在他们要从甲板上往下跳时,几双手落到了他们的肩膀上。

  人家一直在盯着他们。他们不可能跑得掉。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乖乖地束手就擒。他们想推开抓住他们的人,但“信天翁号”上的人都是些身强体壮的大汉。

  “先生们,”工程师得意地说道,“当一个人有幸由征服者罗比尔——这个名字你们起得真好——陪同,乘着他令人赞叹的‘信天翁号’旅行时,不能就这么走吧……就这么不辞而别!依我说,再也别离开这里。”

  普吕当大叔要发火,却被菲尔·埃文思拽走了。两个人回到舱房,下决心不管是到了哪里,即使是为此搭上性命,也一定要逃出去。

  “信天翁号”又开始朝西飞去。这一天,飞行速度不快不慢。先飞越了喀布里斯坦,有一阵子,他们还见到它的首府。后来又飞到了离克什米尔有1,100公里远的赫拉特王国的边境。

  这一直是一个很有争议的地区。在这条从俄国到英属印度去的必经之路上,出现了成群结队的人马:有队伍、有车辆,总之,行进中的部队应有的人员和辎重这里都应有尽有。而且还能听到隆隆的炮声和噼啪的火枪声。不过,只要不涉及到荣誉或人道,工程师从来不过问别人的事。他飞了过去。即使真如别人所说,赫拉特是打开中亚地区的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是落到英国人的手里还是俄国人的口袋里,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地上的利害冲突,对于以天空为自己唯一疆土的无畏的人来说实在是无所谓。

  况且这个地区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一场扎扎实实的黄沙风暴里了。在这一带,这类风暴非常多,这种被称作“泰巴德”的风暴,带来狂暴的气流,所经之处可卷起不计其数的沙尘。已不知有多少骆驼商队曾在这种空气的旋涡中丧生!

  为了避开这种可能会影响其传动设备精密度的尘灰,“信天翁号”升到了2,000米高的空气澄净的地方。

  波斯边境和它那些狭长的平原就这样从眼前消失了。虽然无任何暗礁要提防,飞行速度还是相当缓慢。地图上确实标有几座山峰,但都是些中等高度的山峰。不过,到了首都附近最好还是避开达马万德山,它那终年积雪的峰顶差不多高达6,600米;另外,还有个厄尔布尔山要注意,德黑兰就建在它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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