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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测量时,天文学家未出现。他呆在房间里赌气,——象个大孩子一样,此外,也抛开了他的科学活动。

  岛屿当时位于格林林治子午线西经157度37分。

  这个点记在了地图上,当时在场的还有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和朗中士。

  此时真是极为苦闷的时刻,这就是标记的结果。

  目前,漂泊的岛屿向西移动,正如霍布森中尉所料,但是一股海图上没有标记的潮流,水文学家都不知道的潮流显然将它带往白令海峡。如果冬季来临之前,维多利亚岛不能靠上海岸,贾斯珀·霍布森预感到的所有危险都确实令人恐惧。

  “那我们离美洲大陆的准确距离是多少呢?”女旅行家问道。“这是此刻让人关心的问题。”

  贾斯珀·霍布森拿起圆规,仔细地测量着地图上海岸线与北纬73度之间的大海的最狭窄地区。

  “我们现在距俄属美洲的巴罗角北端有250多海里。”他答道。

  “应该知道小岛现在距从前的巴瑟斯特角漂移了多少海里?”朗中士问道。

  “至少漂了700海里,”贾斯珀·霍布森又查看了一下地图,说道。

  “大约从什么时间开始漂移的呢?”

  “恐怕是四月底。”霍布森中尉答道:“那个时候,冰原解体,太阳未融掉的大冰块被推向北方。可以断定,维多利亚岛受这股与海岸平行的潮流的影响,三个月来一直向西漂移,大约每天平均移动九到十海里。”

  “这速度不是很快吗?”波利娜·巴尼特夫人问道。

  “的确很快,”贾斯珀·霍布森答道,“你们判断一下我们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在夏季的这两个月中,北冰洋的这一部分仍然畅通无阻呢!”

  中尉、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和朗中士静默了一会儿。他们的目光都离不开地图上的北极地区,它如此执拗地阻止人类的考察,而现在他们又束手无策地被带往那里!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无法试试吗?”女旅行家问道。

  “什么也不行,夫人,”霍布森中尉答道,“必须等待、盼望着北极的冬天,这是航海家们如此普遍地感到畏惧的,而它却是唯一可能解救我们的季节。冬天,便是冰雪,夫人,而冰雪是我们的救命之锚,我们的慈悲之锚,唯一能阻止漂泊小岛前行的办法。”

  第三章 巡视小岛

  自这一天起,便决定了,只要天气状况可以,便要测定其位置,正如轮船航海时一样。从此,这个维多利亚岛难道不正是一艘无帆、无舵、盲目漂泊、无法驾驶的大船吗?

  第二天,测定方位之后,贾斯珀·霍布森注意到,小岛并未改变其纬度方向,但又向西漂移了几海里。于是,他下令让麦克·纳普木匠师傅造一艘大船。贾斯珀·霍布森借口说,他明年夏天想到俄属美洲的海岸线上考察考察。木匠并未多问,就开始选择木料,将工地设在巴瑟斯特角岬脚下的那片沙滩上,以便能够比较容易地将大船推下海去。

  同一天里,霍布森中尉想实施他的考察计划,要对这片将他和同伴们困住的地方巡视一番。在变化不定的水温的影响下,这个冰岛的地形已有了巨大变化,重要的是要确定其目前形状、面积、甚至某些地段的厚度。断裂点似乎在地峡上,也应仔细地观察一下,在这个新断裂口上,也许能分辨清楚岛屿土地的土层与冰层情况。

  但这一天突然浓雾弥漫,下午又刮起了狂风。天空立刻阴云沉沉,下起了倾盆大雨。大大的冰雹噼噼啪啪地打在屋顶上,甚至从远处传来了雷声,——在这么高的纬度上,此种现象极为罕见。

  霍布森中尉只得推迟了巡察计划,等待着风雨平息。但是,7月20日、21日和22日,天气状况仍不见好转。暴雨凶猛,天空阴暗,海边大浪拍岸,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海浪撞击着巴瑟斯特角,撞得如此猛烈,人们真为它的稳固性担心,因为它是由泥土和沙子堆积而成,没有牢固的基础。真让人觉得可怜啊,航船在大海上遭到这样的狂风巨浪!但漂泊的岛屿却感觉不到海水的躁动,它巨大的自重使它对海洋的狂怒无动于衷。

  在7月22日至23日的那个夜晚,暴雨突然停息了。一股从东北方向吹来的狂风吹散了天边堆积着的残雾。晴雨计上升了几格,天气条件似乎有利于霍布森中尉的考察旅行了。

  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和朗中士应该陪他一起去考察。他们要出去一两天,这不会让商站的其他人感到惊奇。他们于是备好了干肉、饼干和几小瓶葡萄烧酒,这不会使探险者的背包负担过重。此时白昼很长,太阳降到地平线下的时间只有几个钟头。

  恐怕不用害怕碰上什么危险的动物。狗熊出于本能,似乎在半岛时期就离开了维多利亚岛。然而,出于谨慎,贾斯珀·霍布森、中士和波利娜·巴尼特都带上了枪。另外,中尉和中士还带上了斧子和雪刀,一个北极地区的旅行者是从来不会忘记这些东西的。

  霍布森中尉和朗中士不在期间,堡垒的指挥权按级别落在了若利夫下士身上,也就是说,落在了他的小妻子身上。贾斯珀·霍布森很清楚,他可以依靠她。至于托马斯·布莱克,无法指望他,甚至探险他也不愿去。不过,天文学家答应在中尉不在的时候,仔细监测北方海域,并记录下有关大海或岛屿方向可能发生的变化。

  波利娜·巴尼特夫人曾尝试着劝导可怜的学者,但他什么也不想听。他不无理由地认为自已被大自然愚弄了,他永远也不能原谅大自然的这种欺骗。

  同大家握手告别之后,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及两个同伴离开了堡垒。通过侧门,向西方走去,他们沿着从巴瑟斯特角到爱斯基摩角的海岸线那长长的曲线前进。

  这时正是早晨八点。阳光斜照,海岸上布满黄褐色的光辉,到处都充满了活力。大海上最后的长浪渐渐平息。被暴雨打散的鸟儿,如雷镐、沙雀、剪水鹱、海欧也都成千上万地飞了回来。大群的野鸭急急忙忙地重返巴尼特湖,毫不知情地游向了若利夫夫人的汤锅边。一些北极野兔、貂、麝香鼠、白鼬在考察者们面前起身,不慌不忙地逃离开去。动物显然也感到应和人类社会交往一下了,它们也预感到了共同的危险。

  “它们都知道大海围困了它们,”贾斯珀·霍布森说,“它们再也不能离开此岛了!”

  “野兔和其他的啮齿类动物,”波利娜·巴尼特夫人问道,“它们难道没有冬季来临前去南边生活的习惯吗?”

  “是的,夫人,”贾斯珀·霍布森答道,“但这一次,除非它们通过冰原逃走,不然的话就得像我们一样被困在岛上,值得担心的是,到了冬天,大部分都得冻死或饿死。”

  “我倒以为,”朗中士说,“这些畜牲可以给我们提供食物,对于我们来说,真是万幸,它们未在地峡断裂前凭着本能逃掉。”

  “但鸟儿恐怕会离我们而去吗?”波利娜·巴尼特夫人问道。

  “是的,夫人,”贾斯珀·霍布森答道。“所有种类的飞鸟都会在初寒时飞走。它们能够毫不疲倦地穿越天空,它们比我们幸运,因为它们能够重返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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