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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希望这期间,”贾斯珀·霍布森又说,“寒冷能减弱一点儿,人们可以毫无危险地穿过院子。”

  “我有点怀疑,中尉,”中士摇着头说,“大气纯净,星空灿烂,北风呼啸,我毫不惊奇这寒冷会持续半个月,直到月圆时。”

  “那么,勇敢的朗,”霍布森中尉又说,“我们肯定不会被冻死,到了必须冒险的那一天……”

  “人们就去冒险,中尉。”朗中士回答。

  贾斯珀·霍布森紧紧握住了中士的手,他了解中士的忠诚。

  人们可能会以为贾斯珀·霍布森与朗中士有点夸张,他们认为严寒突至会引起死亡。不过,他们已习惯了北极气候的严酷,他们是有长期经验的。他们曾见过,在同样的情境中,一些健壮的男人一到外面就昏倒在冰上。他们呼吸困难,人们把他们扶起时,他们已窒息了。这种似乎无法令人相信的事情,在极地过冬的情况中已多次发生过。当他们1746年在哈得孙湾沿岸旅行时,威廉·摩尔和史密斯曾记述了好几个这样的事故,他们也失去了好几个同伴,都是冻死的。不容置疑的是,与这种连水银柱都无法测出强度的严寒对着干,就是冒着突然死亡的危险!

  这就是希望堡的住户们那令人不安的境遇,这时,又一个意外变故使这种境遇更加困难。

  第二十一章 大北极熊

  四扇窗子中唯一能够望到堡垒院子的是开在进门通道尽头的那一扇,其外窗板没有封住,但要想看到外面,必须用沸水冲烫结着一层厚冰的窗玻璃。按照中尉的命令,这工作一天要干好多次。在观察巴瑟斯特角附近地区的同时,人们还仔细察看天空状况及放在外面的水银温度计。

  1月6日,上午11点钟,负责观测的士兵凯莱突然呼唤中士,并指给他看一些在黑暗中隐约晃动的黑影。

  朗中士靠近窗子看了看,简单地说:

  “是熊!”

  的确,六只熊已越过栅栏围墙,受烟中味道的吸引,它们正走向房屋。

  贾斯珀·霍布森一得知这些令人生畏的食肉动物出现的消息,便立即命令将通道的窗子从里面加固。这是唯一的通口,一旦堵死,似乎熊就无法进屋了。窗户紧紧地关死了,这是麦克·纳普师傅用粗木杠堵住的,不过,还是留了一条窄缝,以便观察外面那些讨厌的来访者的动静。

  “现在,”木工师傅说,“这些先生们没有我们的允许是进不来的。那么,我们有时间来商讨一下了。”

  “那么,霍布森先生,”波利娜·巴尼特夫人说,“我们的冬居生活什么也不缺了!寒冷过去,狗熊来。”

  “寒冷还未过去呢,夫人,”霍布森中尉答道,“不过,更为严重的是,天气还在寒冷‘之中’,寒冷使我们无法出门!我不知道我们该怎样摆脱这些凶残的野兽。”

  “不过,它们会失去耐心的,我猜想,”女旅行家说,“它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吧!”

  “您不了解这些野兽,夫人,”他答道,“这寒冷的冬天它们饥饿难耐,它们是不会离开这地方的,除非强行把它们驱走。”

  “那么,您担心了,霍布森先生?”波利娜·巴尼特夫人问道。

  “也担心也不担心。”中尉答道,“这些熊,我知道它们进不了屋;但我们呢,我不知道我们怎么出去,如果必须出去的话!”

  说完,贾斯珀·霍布森又回到了窗口。这时,波利娜·巴尼特夫人、玛奇以及其他的妇女围在中士周围,听着这个勇敢的士兵以过来人的身份说着“熊的问题”。朗中士已多次与这些食肉动物打交道了,与熊相遇是常事,即使是在南方地区,不过,在那种情况下,一般都能成功地降伏它们。在这儿,人被围困,寒冷又使人出不去。

  一整天,人们都在仔细地监视着熊的来来往往。时而一只熊把大脑袋贴在玻璃窗上,发出低沉的怒吼。霍布森中尉和朗中士商议后决定,如果熊不离开这地方,就在墙上开一些枪洞,用子弹赶它们走。但也决定等一两天后再采取这种进攻的方法,因为贾斯珀·霍布森不想让外部温度与室内温度有任何流通,此时的室温已经很低了。即使是用来助燃的海象油都冻成了硬硬的冰砣,得拿斧头砍才行。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狗熊走来走去,围着房子转圈圈,但并未进行任何直接的攻击。士兵们监视了一整夜,快到早晨四点时,似乎这些攻击者已离开了院子。不管怎么说,它们再也不露面了。

  但七点来钟,马博尔登上阁楼取食物时,立即下来了,说是熊在房顶上走动。

  贾斯珀·霍布森、中士、麦克·纳普及另外两三个同伴拿起武器,冲到过道梯子上,这里有一个翻板活门可通往阁楼。但这个阁楼中寒冷彻骨,以至于几分钟后,霍布森中尉及其同伴手里甚至都握不住枪了。他们呼吸出的潮气结成冰花落在了他们的周围。

  马博尔没弄错。狗熊占据了屋顶。人们能听到它们的跑动,它们的吼叫声。有时,熊爪穿过了冰层,把屋顶上的木板条抓得很响,真怕它们劲儿大的把木板条扯断。

  中尉和他的部下很快就被这无法忍受的寒冷冻得发晕,走了回来。贾斯珀·霍布森讲述了这一情况。

  “狗熊,”他说,“此时就在屋顶上。这是棘手的事。不过,我们也没什么可怕的,因为这些动物进不了房间。但就怕它们强力进入阁楼,撕碎存在那里的裘皮。然而,这都是公司的物品,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保证裘皮不受损。因此,我请你们,朋友们,帮助我一起把皮子放到安全的地方。”

  中尉的同伴们立即成梯形排列,分别站在大厅、厨房、过道和梯子上。有两三个人轮换着,——因为他们干得时间不能太长,——到阁楼的严寒中去搬裘皮,在一个小时里,裘皮就存放在大厅里了。

  在这项工作进行时,熊也在继续活动,尽力想把屋顶的椽子掀起来。有几个地方,能看到板条被压弯了。麦克·纳普师傅有点担忧。在建房时,他没预见到这种超载的情况,他担心房顶会经受不住。

  这一天过去了,狗熊未冲进阁楼。但一个同样可怕的敌人却渐渐地进入了房间。炉子中的火苗弱了。燃料差不多用光了。十二点以前,最后一块木头也被烧掉,炉火熄灭了。

  死亡,冻死,死法中最骇人的一种!这些可怜人互相紧紧依偎着,围着渐渐冷却的炉子,觉得体温也在降低。但他们毫无怨言。妇女们也勇敢地忍受着这种折磨。麦克·纳普夫人痉挛地将她的婴儿搂抱在冰凉的胸口上。几个士兵睡着了,或者倒不如说被冻得麻木衰竭了,那不会是睡眠。

  凌晨3点钟时,贾斯珀·霍布森察看了挂在大厅墙上的水银温度计,它离火炉的距离不足十英尺。

  上面标明是华氏零下4度(摄氏零下20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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