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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铁轨?……”凯拉邦说。“这些可怕的字眼从哪儿来的,请你说说看,我们讲的是什么语言?”

  “这是现代旅客的语言!”

  “那你说,侄儿,”这个固执的人说着激动起来,“我从来不愿意爬进车厢让一台机器拖着走,我难道像一个现代旅客吗?当我能够在路上坐马车的时候我难道需要在铁轨上滑动吗?”

  “在情况紧急的时候,叔叔……”

  “阿赫梅,好好看看我的面孔,并且记住:要是没有马车,我就坐大车;没有大车我就骑马;没有马,我就骑驴;没有驴,我就用脚走;没有脚,我就用膝盖爬;没有膝盖,我就……”

  “凯拉邦朋友,发发慈悲,别说了!”范·密泰恩抓住同伴的手臂喊道。

  “我就用肚子爬!”凯拉邦大人答道。“不错!用肚子爬!”

  他说着抓住阿赫梅的手臂:

  “你难道听说过穆罕默德是坐火车到麦加去的吗?”

  对于他的最后一个论据,别人自然是无话可说。阿赫梅本来可以反驳说,穆罕默德的时代如果有火车的话一定也会坐的,不过他当然不再说话,让凯拉邦大人在角落里低声抱怨,任意曲解铁路行话里的一切词汇。

  那时的马车在速度方面虽然无法与火车相比,但走得还相当快。在路面平整的道路上,马匹拉着车子用小步奔跑,倒没什么可抱怨的了。驿站里有的是马匹。阿赫梅——他的叔叔乐于让他负责结算一切费用——无比慷慨地支付各种收费和马车夫的“巴克希克”,也就是小费。钞票从他的口袋里不断地飞走。简直就像一位坐着一辆“纸币马车”的骑士,一路上在撒着卢布!

  当天马车顺利地沿着海岸前进,经过了小镇舒米尔卡和亚力山德罗夫卡,傍晚时到了科布勒沃镇。

  从那里连夜走到该省的内地,越过与尼古拉也夫同样高度的布格,通过凯尔森的行征管辖匹,旅行者们于8月28日中午时分轻松地到达了这座城市。

  马车停在一家条件还可以的旅馆门口,他们有三小时的休息时间,先在旅馆里吃了一顿还过得去的午饭,布吕诺吃得最多。阿赫梅利用这段时间给银行家塞利姆写了一封信,说旅行的情况比较令人满意,同时对阿马西娅写了许多温柔的话。凯拉邦大人则认为,把喝美味的木哈咖啡与吸喷香的烟草之间的餐后点心的时间延长,就是消磨这几小时的最好不过的方式。

  至于范·密泰恩,他和布吕诺的看法一样,把这次奇特的旅行当做受教育的机会,所以参观了尼古拉也夫这座城市。它的繁荣显然是以损害它的对手凯尔森的利益为代价的,甚至在政府起地名的时候有可能将凯尔森这个名称取而代之。

  阿赫梅首先想要出发,荷兰人当然不会让他久等。

  凯拉邦大人喷出了最后一口烟,这时马车夫上了马,车子上路向凯尔森驶去。

  穿过这个并不富饶的地区要走17公里。这里那里不时有一些桑树、杨树、柳树。第涅伯河全长将近400公里,到凯尔森为止。河的附近伸展着长着芦苇的平原,平原上似乎点缀着一些矢车菊,不过这些矢车菊都随着马车的声音振翅飞了起来:这些是天蓝色的松鸦,它们闪烁的色彩赏心悦目,但是叽叽的叫声却很难听。

  8月29日清晨,凯拉邦大人和他的同伴们过了平安的一夜之后到达了该地的首府,由波将金(波将金亲王(1739-1791),俄国陆军元帅)建立的凯尔森。对于卡特琳娜二世的这位专横的宠臣所建的城市,旅行者们只能感到满意。那里的确有个好旅馆,使他们得以休息了四个小时。城里还有一些食品丰富的商店,马车上的食品储备也因此得到了更新——布吕诺出色地完成了这个任务,他比尼西布要机灵得多得多了。

  几个小时以后,他们在阿莱施基这个重要的小镇里换了驿马,重新向着把克里米亚与俄罗斯南部海岸连接起来的佩雷科普地峡驶去。

  阿赫梅并未忘记在阿莱施基给敖德萨寄去一封信。当他们在马车里重新坐好,马匹在通向佩雷科普的道路上飞奔的时候,凯拉邦大人问他的侄子,是否把他最好的问候和他自己的问候一起捎给他的朋友塞利姆了。

  “是的,当然捎了,我一点都没有忘记,叔叔,”阿赫梅答道,“我甚至还说我们正在努力尽早地到达斯居塔里。”

  “你做得对,侄儿,只要在有邮局的地方,都不要忘了把我们的消息告诉他们。”

  “可惜,我们决不可能事先知道会在什么地方停留,”阿赫梅提醒说,“我们的信就总是收不到回信!”

  “确实如此,”范·密泰恩也说道。

  “不过说到这一点,”凯拉邦对他的鹿特丹朋友说道,“我觉得您好像并不急于和范·密泰恩夫人通信?您对她漠不关心,这位出色的妇女会怎么想呢?”

  “范·密泰恩夫人?……”荷兰人说。

  “是啊!”

  “范·密泰恩夫人肯定是一位非常正直的夫人!作为女人,我从未对她有过半点指责,不过作为我生活的伴侣……说到底,凯拉邦朋友,我们为什么要谈范·密泰恩夫人呢?”

  “哎!因为在我的记忆当中,她是一个非常亲切的女人!”

  “哦?……”范·密泰恩说,似乎别人告诉了他一件对他来说是完全新鲜的事情。

  “阿赫梅侄儿,我从鹿特丹回来的时候,不是用最好的词语谈论过她吗?”

  “一点不错,叔叔。”

  “我在旅行当中,不是还为她给予我的接待而兴高采烈吗?”

  “哦?……”范·密泰恩再次感到奇怪。

  “然而我要承认,”凯拉邦又说,“她常常会有一些奇怪的念头,心血来潮……头脑发昏!……,不过这些都是女人的性格中必然具有的东西。所以如果不能使她们去掉这些东西的话,最好还是别娶她们!我就是这么做的。”

  “您做得很明智,”范·密泰恩说道。

  “她作为一个真正的荷兰人,还总是狂热地喜欢郁金香吗?”

  “非常狂热。”

  “瞧,范·密泰恩,我们有话直说!我觉得您对您的妻子很冷淡!”

  “她带给我的痛苦用冷淡这种说法还过于热情了!”

  “您说什么?……”凯拉邦喊道。

  “我是说,”荷兰人答道,“我本来也许永远不会对您谈起范·密泰恩夫人,不过既然您提到了她,也有了谈论的机会,我就向您承认了吧。”

  “承认?”

  “不错,凯拉邦朋友!范·密泰恩夫人和我,我们现在分居了!”

  “分居,”凯拉邦大声地说,“是一致同意的吗?”

  “是一致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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