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凡尔纳 > 巴尔萨克考察队的惊险遭遇 | 上页 下页
三十


  问题提得如此突然,虽然形势如此严重,我们还是忍不住想笑。真见鬼!难道是我们自己走来的吗?

  盖里·基列尔又用吓唬人的口吻说道:

  “你们是密探,毫无疑问!”

  “请原谅,先生……”巴尔萨克说道。

  但盖里·基列尔却不让他说下去,突然发了火,用拳头在桌上重重一击,打雷似地吼道:

  “应该称我为皇帝!”

  巴尔萨克此时显得很庄严。正像一个习惯的演说家那样,他挺立着,把左手放在胸前,右手挥动著作手势。

  “从一七八九年起,法国就没有皇帝了!”他庄严地宣布。要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巴尔萨克先生这副庄重姿态未免滑稽。然而在这野兽面前,却显得尊严和高尚。这是实话,这就意味着,我们根本没有与这个嗜酒成癖的亡命之徒搞妥协的打算。我们都拥护巴尔萨克的严正立场,连波赛恩也下例外,他甚至还大声叫起来:

  “你们侵犯人权!”

  波赛恩先生多勇敢呵!

  盖里·基列尔把双肩高耸着,重新把我们打量一番,似乎还是初次见到我们。他的目光以不平常的速度向我们全体扫视一番,最后停留在巴尔萨克身上,可怕地注视着他。巴尔萨克也盯着他,连眼皮也不眨一下。我真佩服他!这位南方议员不但能言善辩,而且很勇敢,有自尊心,考察队长的形象在我们眼里变得更高大了。

  盖里·基列尔控制住了自己。看样子,这种情况他是很少碰到的,他突然用平静的语调问起来,正像他的疯狂来得那么突然一样。

  “您说英语?”

  “是的,”巴尔萨克先生答道。

  “您的同事们呢?”

  “一样。”

  “好,”盖里·基列尔似乎很赞赏这一点。他那破锣一样的嗓子用英语重复道:“你们要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这是我们的权利。”巴尔萨克说道,“现在我问您:你们根据哪一条法律用武力把我们劫持到这里来?”

  “根据我制定的法律!”盖里·基列尔断然叫道,他突然又变得狂怒起来,“只要我还没有死,谁也不要想接近我的帝国……”

  他的“帝国”?我真不理解。

  盖里·基列尔站起来,继续向巴尔萨克嚷着,一面用拳头敲打着桌面:

  “是呀,我知道,你们原来驻在廷巴克图的法国人,现在沿着尼日尔河下来了。不过,他们将停止前进,或者……,现在他们派间谍来了……,我要把你们这些间谍砸个粉碎,就像砸这只玻璃杯!”

  盖里·基列尔真把一只杯子砸碎了。

  他被一种无名的怒火所控制,嘴唇上泛着泡沫,样子可怕。他那向前突出的下颚使人想起一头猛兽。满脸通红,两眼充血。他用发抖的双手撑在桌子上,身躯往前倾,注视着一动不动的巴尔萨克的脸,大叫道:

  “难道我没有事先警告你们?冬戈龙事件是根据我的命令向你们发出的第一个警告。我在你们的路上布置了巫师根耶拉,因为你们不听劝告,他的预言不是一个个被应验了吗?我把我的奴隶莫立勒安排给你们当向导,他在锡卡索最后一次拦阻你们。可是都没有用!我把你们的卫队搞掉了,没有用。用饥饿来拦阻你们,也没有用。你们还是顽固地往尼日尔河这边来……现在怎么样?你们到达目的地了,而且还超越了它。你们想看的东西都看到了……你们走得太远啦!你们对看到的这一切有什么要说的呢?”

  盖里·基列尔感情很冲动,在屋里大步走来走去,这简直是一个神经病人。他突然站定,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事。

  “难道你们的目的地,”他用令人惊奇的平静的语调问道,“不是莎伊?”

  “对!”巴尔萨克证实道。

  “为什么中途改变了方向?你们打算在库坡干什么?”

  他提这个问题时,向我们投来刺人的目光。我们不自在起来,这个问题提得很不妙,我们约定不说出巴克斯顿小姐的真实姓名的,幸好,巴尔萨克找到了令人满意的答案。

  “被卫队抛弃之后,我们打算到廷巴克图去。”他说。

  “为什么不去锡卡索?这要近得多了。”

  “我们认为去廷巴克图要好一些。”

  “哪……”盖里·基列尔疑惑地说道。但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问起来,“这就是说,你们不打算往东走,往尼日尔河这边走?”

  “没有这个打算。”巴尔萨克肯定地答道。

  “要是我事先知道这点的话,”盖里·基列尔说道,“你们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多么大的玩笑:真使人哭笑不得!我插嘴了:

  “请原谅,我亲爱的,”我故作尊敬地说道,“有一点使我很感兴趣: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们杀死,而要把我们搞到这里来?您的鲁弗斯大尉和他的部下可以很漂亮地做到这一点,我们当时一点防备也没有,而且这也是避开我们的最好办法。”

  盖里·基列尔皱着眉头,鄙夷不屑地望着我,哪儿来的渺小的人在和他说话呢,不过他还是给了我答复:

  “这是为了避免法国政府的搜寻,如果考察队被杀死了的话,他们一定会这么干的。”

  我对这种解释不太满意,反驳道:

  “我认为,考察队的失踪也会引出同样的结果来。”

  “这是很清楚的,”他表示同意,“我仅仅是希望你们放弃考察的打算。你们之所以到了这里,完全是你们的固执带来的后果”。

  我立即抓住了他的话柄:

  “这一切也许是事实。现在您既然知道我们不是到尼日尔河去的,就应该把我们送回原来被抓的地方去,这样问题也就解决了。”

  “让你们把看到的东西去到处宣扬?让你们把这个世界上还不知道的城市公布于众?”盖里·基列尔大声说道,“已经太迟了!谁要是进了布勒克兰特,他永远也不能再出去了。”

  这该死的东西!我对他的狂妄态度已经习惯了,并不感到难堪。我坚持说:

  “可是,终究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可能。”盖里·基列尔答道,他那感情的风雨表的指针,又指向晴朗天气了,“但是,如果我们被发现,不得不进行战争的话,把你们留下来比把你们杀死多了一样东西。”

  “什么呢?”

  “人质。”

  他并不蠢,这个魔王,他考虑得很全面,经过这样的问答,我已经搞清了,他不会杀死我们。这倒不坏!

  盖里·基列尔又坐到他的安乐椅里去了。真是个怪物!他又变得很平静了。

  “我们看情况行事吧,”他冷冰冰地说道,“现在你们就留在布勒克兰特,休想逃出去,你们的命运得由你们自己来决定。我可以把你们关进监狱里,也可以把你们杀死,但是也可以让你们在我的国家里得到自由。”

  他在挪揄我们!

  “这要由你们自己来决定,”他继续说道,主要是对巴尔萨克讲的,他看出巴尔萨克是我们的首领。“你们将做为我的人质或者……”

  盖里·基列尔稍停了一下,巴尔萨克奇怪地望着他。我们还可以做他的什么呢?

  “或者做我的伙伴。”盖里·基列尔冷冷地结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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