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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伊织一只手放在她胸前,从后面吻着她的脖颈。霞的肩膀突然颤抖了一下,温水跟着晃动起来。霞的全身似乎都十分敏感。伊织的手触摸她的脖颈、肩膀和前胸时,她都像触电一样地做出反应。

  “舒服吧?”

  伊织的手从她胸前向下滑去。他问她,她细长的脖颈微微点了点。

  “以后我们常一起洗吧!”

  “……”

  “我想开灯。”

  “不行……”

  “亮一点,看得清。”

  “这样就很好。”

  伊织遭到拒绝,他的手泄愤似地向下摸去。过了一会儿,霞稍稍扭了一下身子,浴缸的水又随之晃动起来。水温冷热宜人,促使两人的身体瘫软,引导他们迸发激情。

  伊织浸在温暖的水中,尽情享受着霞迸发激情的肉体。此时此刻,笙子、妻子和工作都早已消失在九霄云外。

  可能因为这是旅欧的首夜,也可能是他们在浴池里温存余韵未消,这天夜里,霞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情。

  她顺从地接受伊织要求的各种姿势,而且每次都达到欢悦的顶点。她依然默不作声,动作也有些拘谨,但肉体微微颤抖,表明她确实沉湎在欢悦之中。在重复的过程中,霞的身体变成一条火龙。伊织好几次感到难以忍耐想要喘息一下。但每当这时,霞的肉体就主动地紧贴过来,决不让他离开。

  搂抱着这燃烧的肉体,伊织突然陷入一种奇异的思绪。

  这激情到底藏在霞肉体的什么地方?她这无穷的贪欲,不断地追逐欢悦,不断地升华到极点,来自什么地方?霞平时是那么文静,那么腼腆,然而她却迸发出如此激情,判若他人。

  这巨变的能源何在……他越思索,越惊诧于女人肉体的奇异,不一会儿就像坠入深渊似地陷入一片迷惘。

  两个人肌肤相爱,沉浸在欢悦之中。然而实际上,真正享受欢乐的大概只是女人,而男人却只是在受人吞食,为人牺牲奉献。女人不断地欢悦满足,而男人得到的只是那之后的疲劳和倦怠。

  然而,这种思绪只在一瞬间掠过脑际,他立即又回到现实的欢悦之中,不久则临近忍耐的极限,终于又迸发出一切精力,走向终极。

  可是,完事之后,男人只是慢慢萎缩,而女人却像是波浪席卷,不断扩展,更加丰腴,愈加满足。伊织想要离开,而霞则断然不予允许,更加紧贴过来。

  “真让我吃惊……”

  待两人呼吸平稳后,伊织稍带挖苦地说道。霞的眼神还沉浸在快乐中。

  “是你太坏……”

  “为什么?”

  “我以前可从不这样的……”

  经她一提,伊织也感到的确如此。当初的霞非常有节制而且谨慎。

  “对不起。”

  “不,现在才好……”

  一个沉稳的女人,不知不觉中变成一个十分放荡的女人。面对这种剧变,男人既感到惊叹不已,同时又觉得十分满意;是他造就了这种变化。

  “不过,今夜真有点不同寻常。”

  “那是因为你看了色情画吧?”

  “你又……”

  霞摇头否认,反而变得更加可爱。伊织又搂过霞,在满足之后的倦怠中,先行进入梦乡。

  第二天天气晴朗,但风却充满凉意。

  按约定时间,东野九点半钟来接他们,先去了国立博物馆,又参观了梵高美术馆。国立博物馆内主要收藏荷兰十六七世纪的绘画作品,但其中属伦勃朗的作品最为著名。一幅名为《夜警》的绘画展示在大厅中央,屋顶全用玻璃做成,人们可以在自然光线下加以欣赏。梵高国立美术馆于八年前落成,建筑物十分独特,一至三楼的中央靠支柱支撑,建成中空天井,挂满展品,建筑物整体设计得既豪华又具有现代气息。

  按昨天预定的计划,本该看完美术馆之后去哈戈镇,现在临时改变行程,直接去市立美术馆,然后又参观了海洋历史博物馆。结果整整一天光是参观美术馆和博物馆了。不过,来荷兰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观赏这些建筑物,因此伊织感到很满足。结果,第二天就这样结束了。第三天,应东野热情邀请,要去他居住的莱瓦登镇,到他家去,还要见东野夫人,霞决定穿和服。

  他们中途参观了还保留着古老民族服装和生活方式的佛林丹,穿过了须德海堤坝。这座大坝全长达三十七公里,起到围海造地的作用,像一条小路在海中延伸。

  “真恐怖……”霞望着窗外自语。的确如此,路两旁就是冰冷的海水,远望则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实在令人胆颤。越过大堤,他们进入荷兰北部的弗里斯州。

  莱瓦登镇是州的首府,城市古老而安静。

  东野把家建在这里,屋后设有一座烧窑。他很早以前就一直希望伊织来家做客。

  荷兰籍夫人烧出一手好菜,款待他们。因为夫人曾在日本居住过,所以日语说得很好。她已经好久没看见和服,连连称赞“太美了!”,然后她又说起自己也有一套和服,于是穿上给他们看了一遍。

  伊织原来很担心夫人对他们的看法,然而夫人却谈笑自若,似乎只当他们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前来旅游。

  饭后大家一起照了相。伊织开始担心照片将来可能被日本的熟人看到,但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于是横下心来,和霞并排坐在一起。

  当夜,他们住在东野事先替他们定好的饭店。饭店风格古朴,位于车站附近。

  第二天参观了东野的瓷窑后,开车浏览了弗里斯一带。

  在荷兰,无论城市多么小,必有美术馆和博物馆,珍藏着古老的艺术品。这一点实在令人佩服。

  日本人似乎很少到这里来,过往的行人几乎都要看霞一眼。

  “你穿着和服,他们很少见过吧?”

  “不过,他们都似乎对脚感兴趣。你看,刚才过去的那个人也是奇怪似地看我的脚呢!”

  的确如此。外国人不穿木屐,因此看霞脚穿草履,步伐轻快,好像很稀奇。走完一条街,周围立刻现出一片平原。寒风掠过光秃秃的白杨树,周围景色冷气袭人,近似日本的初冬天气。不过,日本人生活在狭窄的岛国上,也许更喜欢这种荒凉。

  太阳西斜,他们欣赏着巨大的夕阳沉没在平原尽头,回到了莱瓦登。晚上,他们去位于城边的餐馆就餐。餐馆顶着一个芭茅房盖,给人的感觉像是由农房改建成的,可里面却由结实的粗柱支撑。包括夫人在内,四个人在这里一起用餐。伊织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和霞已是多年夫妻。

  霞也总是像妻子称呼丈夫似地称伊织为“你”。此时此景,这种称呼丝毫不显生硬。

  第三天上午,他们从莱瓦登车站乘电车返回。东野前来送行。四天来,一直承蒙东野关照,而他对霞的接待极其自然,没有发生任何难堪的现象,伊织感到非常高兴。伊织再次表示感谢。他本想最后再叮嘱他一句:“别跟任何人说到她”,但转念一想,这已完全没有必要,于是没有再说。

  “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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