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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完事以后也可以呀,我在横滨某个饭店等你。”

  凛子没言语,久木又道,“明天晚上,我从饭店给你去电话,哪怕一个小时或三十分钟都行。”

  久木一个劲儿他说服凛子,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死乞白赖的了。

  忘年会的第二天,久木比平时晚了一个钟头才来上班,头还是昏沉沉的。

  昨天忘年会后,和村松两人喝酒的时候还没醉,喝醉是后来给凛子打了电话,跟她说了自己无论如何想要见上她一面之后的事了。

  凛子正沉浸在突然失去父亲的悲痛之中,自己怎么会提出这么强人所难的要求呢,真是莫名其妙。难道是由于嫉妒凛子和她丈夫一同住在娘家吗。久木一个人又喝起闷酒来,回到家中时,已是后半夜了。

  这个年纪居然喝到午夜一点,第二天当然打不起精神来了。

  久木自知不该放任自己,却在心里庆幸工作的清闲。

  坐到桌前,刚浏览了一遍资料,他就沏了杯茶提提神,再接着看资料,没二十分钟又想休息了。就这么凑凑合合地熬到了下班,久木才算清醒了些,有点精神了。

  昨天晚上,凛子虽然没有明确答应,可是自己既然说了要去横滨,就得做到。

  久木在公司附近的小店里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从东京站坐上了开往横滨的电车。

  至于会面的地点,自然应以好找为准。

  左思右想了一番,久木进了一家位于“未来港口”的高层饭店,久木和凛子在那儿吃过一次饭。

  本来想在饭店里的酒吧等她,考虑到凛子守灵时间长,一定很疲劳,再说,自己也觉得有些疲倦,就干脆开了房间。

  房间在六十四层,窗户面向大海,可以一览美丽的夜景和灯光点缀的大桥。

  这里离凛子在山手的娘家应该不会太远。

  久木站在窗前,望着眼前一片璀璨的灯火,心里想像着将要与从灵堂赶来的凛子拥抱的情景。

  他不清楚守灵几点结束,也不知道凛子的丈夫什么时候回东京,明摆着,丈夫不走的话,凛子就出不来。

  十点时,久木拿起了电话,觉得早了点,又放下了。挨到十一点,再一次拿起了电话。他要在这守灵之夜,约见别人的妻子。

  对这一不道德之举,久木既感到内疚,也不无某种自我欣赏。

  接电话的是位男性,听声音不像是她丈夫。

  和昨晚一样,久木说话的语气非常客气,男人叮了句“是找小姐吧。”从口气判断,大概是凛子父亲公司的人。

  他正在愣神儿,凛子接电话了。

  “喂,是我呀,我现在在横滨饭店呢。”

  “真的?”

  “昨晚我说了要来的,我在‘未来港口’的饭店里等你。”

  久木把房号告诉了凛子后,又催促道:“你能不能马上来呀?”

  “你可真是说风就是雨,我可……”

  “守灵结束了吧,他在吗?”

  “刚走了一会儿。”

  “那还等什么呀,这儿离你家挺近的。”

  凛子要是不来这房间就算白搭了。

  “求你了,我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央告了好半天,凛子才勉强应允了。

  “好吧,我这就去。不过,事先声明,光是见个面噢。”

  “那是,那是。”

  久木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凛子。

  从凛子娘家到这里,坐车也就十五、六分钟的距离,加上准备的时间,约摸得一个小时。久木心不在焉地瞧着电视屏幕,从酒柜里拿了瓶白兰地,兑着水喝了起来。快到十二点了,夜间的节目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频道都是新年以后要开播的节目预告。

  关掉电视,久木走到窗前,眺望起夜景来。回顾过去的一年,从头到尾好像全是为凛子而度过的。

  春天和凛子发生关系后,就像正负电极相吸,好比久旱逢甘雨,一发而不可收拾,两人简直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这一年是久木一生中最热情奔放的一年,被遗忘的青春仿佛又复苏了。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白兰地,从六十多层的高处向下俯瞰夜晚的阑珊街景,更觉醉意朦胧,恍惚觉得每一个闪亮里都有凛子的身影。

  此刻,凛子一定正穿过一座座高楼大厦和一个个明灭的信号灯,走进饭店,跑进电梯。

  他期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将额头贴在玻璃窗上,这时门铃响了。

  他一跃而起,刚开开门就情不自禁地嚷道:“哎哟,可把你盼来了。”

  眼前站着的正是凛子,她身穿黑色府绸丧服,系着黑腰带,一只手里拿着件外套,头发盘了上去,雪白的衣领里露出纤细的脖颈。

  久木握住凛子的手走进屋里,又说了一遍“你可来了。”

  他张开两臂把凛子揽到了怀里。

  此时此刻,什么守灵、丧服统统都被久木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热烈地吻着凛子的嘴唇。

  长长的接吻之后,久木放开了凛子,仔细打量起她来。

  “真是别有风韵。”

  “别胡说……”

  把这种悲哀的服饰说成有风韵,的确不甚妥当。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谁敢违抗你的命令呀!”

  凛子靠近了窗子向下俯瞰。

  “这个饭店是第一次来?”

  “进房间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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