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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是不是短了点?”

  “很漂亮啊!”

  风野正要去吻袊子,电话铃响了。

  风野顿时错开了已经靠近袊子的脸,紧盯着电话机。

  谁也不会知道自己和袊子在这里。跟妻子也是说今天在大阪住。

  会是谁呢?风野凝虑重重地拿起电话,传出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是626室的风野先生吗?这里是总服务台,您是准备住两夜,到后天的吧?”

  “是的……”

  “打扰您了,对不起。”

  电话断了。

  “吓我一跳!”

  风野放下电话,啧啧连声。袊子笑道:“你以为是家里来的,魂都没了吧?”

  “总服务台确认住宿天数。来这里,我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真像上次那样,你妻子有事找不到你,也麻烦呀。”

  风野没答话,穿上衬衣,又穿裤子。

  “内裤不换一下吗?”

  “还不用呢。”

  “我给你带来了。”

  风野不知道袊子为自己准备了内衣。临出门前,妻子给拿了一套换洗衣服,这下就有两套了。

  “明天再换吧。”

  风野随口应着,系好了领带。

  以前去过的那家饭馆在祗园绳手大街上。在出租车上一说店名,司机也知道。

  饭馆迎门是一排高脚餐桌。楼梯左手好像有个大客厅。

  上次是《东亚周刊》的主编带风野来的。掌柜的还记得风野,客气地打招呼:

  “欢迎光临,好久没见您了。”

  风野和袊子在仅剩下的两个空位坐下了。

  “您什么时候到的京都?”

  “刚到。这不,直接从旅馆过来的。”

  “谢谢您的关照。主编还好吧?”

  “嗯。他最近没来过吗?”

  “三个多月前来过一次,他是挺忙的。”

  都说京都的饭馆欺生,但这位掌柜的如此热情,让风野松了口气。

  风野看着菜牌,点了鲈鱼片、清蒸甜鲷和火锅水鱼。袊子点了鲷鱼的生鱼片、比目鱼,也点了火锅水鱼。

  “来这儿怎能不吃水鱼呢!我就是冲水鱼来的。”

  “东京没有吗?”

  “有是有,很少见。”

  “啊,你太太是第一次来吧?”

  突然听人家叫自己“太太”,袊子颇为不自然。掌柜的却自顾自地接着说:“要不,我把水鱼拿来给夫人瞧瞧!”

  “不要,我害怕。在照片上看到过,看一眼就不舒服,也吃不下去的。”

  掌柜的笑了。

  看到袊子承受了“太太”的名分,仍然举止得体,风野也松了口气。

  “有些烫,请慢用。”掌柜的端来了烫好的酒。

  两人相互斟上酒。

  到底是京都的饭馆,餐桌上方悬挂的灯笼上都写着祗园町的艺伎的名字。四周板壁上贴着护身符。

  “请问,要不要喝水鱼血?”

  掌柜的问了,风野就让端上来。一只大号酒盅般大小的碗里盛着粘稠的血。袊子眉头紧蹙看着风野喝血。

  “太太也喝吗?”

  “不,我可不行,竟然有人喝这东西!”

  袊子做出痛苦状,眼里却带着笑意。

  对“太太”的称呼,袊子似乎不仅没有什么抵触,而且还让人感觉她就是他的妻子。

  风野看着双颊发红微醉的袊子,爱怜之意油然而生。

  吃完最后一道菜“水鱼杂碎”,离开饭馆的时间是八点半。

  “在街上走走吗?”

  “这里是祗园吗?”

  风野对这一带并不太熟悉,但是知道大地方就是祗园,这一点肯定没错。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巽桥。桥头的石碑上刻着吉井勇写的诗句:“梦中总是祗园情,枕下流水声。”垂柳掩映的河边有一间间挂着竹帘的茶馆。

  以前来京都采访时,风野就觉得这一带最具祗园风情,现在仍然是这样。过了桥,正巧与迎面过来的两个舞伎擦肩而过。衿子望着她们的背影说:“太漂亮了,我真想穿穿那身和服,哪怕只是一次也行啊!”

  “和服是漂亮,可是舞伎要起早扫地、练功,还要熬夜侍候酒宴,相当辛苦。”

  “但是,当女人的谁不想当一回舞伎呢?”

  衿子的确身材娇小匀称,如果盘上舞伎发髻,再穿上木屐一定很俏丽。

  “那你还不如现在就当呢。不过,就是有点超龄吧?”

  “要是不认识你就好了,白糟蹋了五年时光。”

  “喂,喂,怎么怪我呀?”

  嘴再斗下去,就可能真会搞得不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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