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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他太爱他的老婆了,……”吕潘清醒地说,“决不可能把他拉到那儿去。”

  “这不碍事;不过我在全区还找不到一个足以引诱圣人的姑娘,我正在为我的方丈寻找呢,”里谷叫道。

  “您觉得萨屈斯的儿子为她疯狂的那个美人——奥克塞的加蒂安·吉布拉尔怎么样?……”吕潘叫了起来。

  “她是唯一的人选;”里谷答道,“但是她不能为我们所用,她自以为只要一露面就会令人倾倒;她不够温柔可亲,需要一个小妖精,一个机灵鬼……不过反正她是会来的。”

  “是啊,”吕潘说,“他见的漂亮姑娘越多,机会也就越多。”

  “要让那个家具商来参加联欢节可太困难啦!就算他来了,他会到我们的蒂沃利低级舞会来吗?”前宪兵队长问道。

  “阻止他来的理由今年不存在了,我的心肝,”苏德里夫人说。

  “什么理由,我的美人儿?……”苏德里问。

  “家具商曾经想娶德·苏朗日小姐,可得到的答复是小姐还太年轻。这把他给得罪了。所以苏朗日和蒙柯奈这两个过去曾经共同在帝国近卫军服役过的老战友关系从此冷淡,到了不见面的地步。家具商不愿在联欢节上同苏朗日家人碰面;可是今年他们不会来了。”

  平时苏朗日一家在七、八、九、十月间住在庄园;但是这时苏朗日将军在西班牙,在昂古莱姆公爵麾下当炮兵司令,伯爵夫人也陪着去了。正如大家知道的,苏朗日伯爵在一八二六年围攻加的斯之役时得到了元帅的指挥棒。因此,蒙柯奈的仇人们大可以相信,艾格庄的主人们并非永远不屑光顾圣母节,不难把他们吸引到蒂沃利来。

  “对!”吕潘叫道,他转过去向里谷说,“现在看您的了,老爹,您得用计把他们弄到联欢节来,那样,我们就会耍弄他……”

  苏朗日的集会每年八月十五日举行,是本市一大特色,盖过方圆三十里任何地方的集会,甚至省城的集会。法耶市是没有集会的,因为它的节日——圣西尔维斯特节刚好是在冬季。

  从八月十二至十五日,各方商贩云集苏朗日,搭起两排平行的木板房卖货,这些灰色屋顶的房子使这平时荒凉的地方立即热闹起来。为时两星期的赶集和过节对苏朗日这个小市镇就象一次丰收节。这一节日有一种传统的权威和声望。农民一般很少离开本乡,如富尔雄大爷所说,让活儿给钉在那儿了。在全法国各地都是一样:布满集市场地的五彩缤纷的临时小店,集中了琳琅满目的满足农民日常必需或虚荣心的货物,总是对妇女孩子的想象产生定期的诱惑力,再说,这些农民平时也没有什么可一饱眼福的。因此,每年从八月十二日起,苏朗日市政府就在法耶市管辖下的整个地区贴满苏德里签署的海报,上面允诺给商贩、卖艺的、以及各色演员以保护,宣布集会延续多长时间以及最精彩的节目。

  上文提到过的通萨尔儿媳妇向韦尔米歇尔要的这种海报上面,最后总有这样一行字:

  蒂沃利届时将张灯结彩

  苏朗日市事实上已经把索卡尔在一个石子铺地的小花园中创办的蒂沃利舞厅征用为公共舞场了。花园里的石子和作为苏朗日底坐的那座小山上的石子是一样的。苏朗日花园的土差不多都是从外面运进来的。

  这种土质也足以解释苏朗日葡萄酒的特殊味道、色白、味干而烈,几乎可以同全省流行的那三种味道类似的酒:马代尔、武弗雷和约翰尼斯堡酒媲美。

  在适当的时间和地点对这著名的蒂沃利舞场作一番描述,就可以使人理解为什么索卡尔舞会在峡谷居民的想象中会产生那样神奇的效果。当地那些闯荡过巴黎的人说,巴黎的蒂沃利舞场不过是比苏朗日的面积大些罢了。戈贝坦则大胆声称他喜欢索卡尔舞会胜过巴黎的蒂沃利舞会。

  “咱们都想着这件事,”里谷说,“那个巴黎人,就是那个报纸编辑,总会对现在那些娱乐玩腻的,可以通过仆人把他们都吸引到集会来。这事由我来考虑。西比莱尽管现在信用大大地降低了,但还可以花言巧语让他的老板相信到这儿来也是一种争取群众的方法……”

  “您得知道那漂亮的伯爵夫人对她丈夫是不是狠心,我们要在蒂沃利让他演出的这场戏,关键就在这里。”吕潘向里谷说。

  “那个小女人,”苏德里太太叫道,“是个十足的巴黎人,决不至于野兔和白菜都不会安排。”

  “富尔雄把他的外孙女卡特琳·通萨尔放给了那里的二等听差夏尔;不久在艾格庄的起居室里就可以有我们的耳朵了!”里谷说,“你们认为托潘方丈靠得住吗?”他见那教士走过来,就问道。

  “穆雄长老和他,这两个人我们完全信得过,就象我信得过苏德里一样!……”苏德里太太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她丈夫的下巴,冲着他说,“我可怜的乖乖……”

  “我要是制造一桩布罗塞特神甫的丑闻,得指望他俩了!……”里谷低声说着,站起身来;“但是我不知道乡土意识是不是会战胜教士意识。你们不知道这事的轻重。我不是傻瓜,我自己也不一定保得住,等我生病时,我就和教会和解。”

  “请容许我们对此事寄予希望,”传教士说,里谷是故意提高了声音说给他听的。

  “可惜,我结婚犯的错误不允许我和教会和解啊!”里谷说,“我又不能把里谷太太杀了。”

  “这事先搁起,谈谈艾格庄吧!”苏德里太太说。

  “好吧,”前本笃会教士说,“你们知道吗?我发现我们法耶市的伙计比我们厉害,我总觉得戈贝坦想要独吞艾格庄,他可能把我们给涮了。”里谷说。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用他那根审慎周密的手杖到处试探过,敲到戈贝坦那里,听出是空虚的。

  “但是艾格庄不会属于我们三人中任何一个人,得把它整个拆散,”苏德里说。

  “所以那儿要埋着金子,我就更不会感到奇怪了。”

  “得了吧!”

  “真的,过去战争年代,那些领主经常受包围,遭到突然袭击,他们就把金币埋在地下,以便回来时好找得着。你们知道,德·苏朗日-欧特迈侯爵,他的小儿子那一支已经绝后了,当年是比隆的阴谋的受害者。土地没收之后分给了德·莫雷伯爵夫人……”

  “懂得法国历史就有这个好处!”宪兵队长说,“您说得对,现在是跟戈贝坦商量咱们的事儿的时候了。”

  “要是他跟我们躲躲闪闪,”里谷说,“我们就用烟熏他出来。”

  “他现在够阔了,”吕潘说,“不会老实了。”

  “我可以保他,象保我自己一样,”苏德里太太说,“他是全王国最老实的人。”

  “我们相信他老实,”里谷说,“但是朋友之间也不能有丝毫大意……说到这儿,我疑心苏朗日有人想从中作梗……”

  “谁?”苏德里问。

  “普利苏,”里谷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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