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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我认为没有必要介绍他对诗歌和历史的见解,或是他对我国语言的杰作的判断。这类见解今天已不足为奇,甚至比比皆是,但当时能够出自儿童之口,毕竟是不一般的。路易能跟上一切发展的需要。一句话,说起他的天才,他如写《查第格》①不会比伏尔泰逊色。而比起构思《苏拉和幼格拉特的对话》的孟德斯鸠,他也丝毫不差。他的思想伟大规范,因此对作品,他首先要求具有效益。同时他的头脑敏锐聪颖,要求作品在思想和形式上都具有新意。对凡是不符合这些条件的作品,他都会产生深刻的反感。通过他对文学最为突出的评论,人们就能理解他所作的其他评论意义深远,他的判断睿智隽永,这一点我已铭记在心。他说,《启示录》是书写的心醉神迷录。他认为《圣经》是大洪水以前挪亚时代不同人民的部分历史。新的人类分享了这一成果。他还认为,希腊神话既来自希伯来《圣经》,也来自印度圣书,希腊人崇尚典雅,采用自己的方式把这些书籍翻译了过来。

  ①《查第格》,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1694—1778)的著名中篇哲理小说。

  他说,不能怀疑亚洲的着述较之我们的先知的着述更具有先进性,凡是承认这个历史观的人都会感到世界奇妙地扩大了。如果在我们的地球遭遇灾难和冲击以前便有人类存在,那么幸存下来的几个人便是躲避到了亚洲的高原上。这个重大问题的结论只能在海底寻找。《圣经》里的“人类”不过是栖息在喜马拉雅山和高加索之间的西藏山坡上的人群中的一部分。这批人的立法者称他们为上帝的选民,无疑这是为了让他们团结起来,或者是为了让他们保存自己的法规和管理体系,因为摩西的书就是一本宗教、政治和民法典籍。他们这批人最初的思想带有恐惧的性质。地球的痉挛被以宏伟的箴言描绘为上苍的复仇。人民若是在自己的家园活动,必会感到生活恬静舒心。但这批移民却只有不幸,他们的诗歌阴郁宏伟而凄怆。相反,对于大地及时恢复生机后,太阳产生的奇异效果,最初意识到的是印度人。他们受到启迪,创造了幸福爱情的概念、对火的崇拜和对繁衍生殖的无尽的拟人法。但是,希伯来人的作品中却缺乏这类美妙的形象。这批人不断遇险,经常迁徒,直到找到可以栖息的场所。他们总感到需要保存自己,从而生出排他感,生出对其他民族的仇恨。这三部着述是被淹没的地球的档案,伟大光荣的秘密。这是这些语言和神话的闻所未闻的伟大和光荣。这些人名和地名里面,这些故事里面蕴含着一部伟大的人类历史,它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我们注意但却不知原因何在。可能,在这里我们呼吸到了新的人类的乡土气息。

  路易认为,这三种文化包含着人的所有思想。他认为,凡已写成的书都能在其中找到萌芽。这种见解表明他对《圣经》的初步研究具有何等的学术价值和深度,并将研究导向何方。他是通过书本认识社会的,但他一直凌驾于社会之上,冷静地予以判断。他说,法律和法规从不制止大人物和富人发展其事业,但却打击小人物;相反,正是小人物需要保护。他太善良,不可能同情政治思想。但他的体系却导向被动服从,耶稣基督就是榜样。我在旺多姆的最后一段时日里,路易对荣誉已满不在乎,他已以某种方式抽象地享有了盛名。有如古代牺牲者在人的心灵中寻求未来,他在这种幻梦中没有发现什么。他蔑视一切个人的东西,他对我说过,荣誉只是神化了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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