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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苏格兰一座高山山顶上,MI8的监听站也收到了求救信号。搞收报和发报的是个小伙子,他因腹部受了伤而从皇家空军退役。他正在试图截获德国海军从挪威拍发的信号,对SOS信号当时并没有在意。但是五分钟以后,他交班时向他的长官报告了这件事。

  “求救信号只发了一次。”他说,“可能是苏格兰海岸线上某个渔船——这种天气,很有可能某个零星的小船会碰到麻烦事。”

  “我来处理吧,”长官说,“我要报告给海军,而且,我看最好向白厅报告此事。你知道,这是礼仪问题。”

  “谢谢,长官。”

  皇家观察部队本部里笼罩着惊慌的气氛。当然,一个观察员发现了敌机,他不会发出像SOS那样的求救信号。可是,大家都知道汤姆老了,他一旦情绪激动,谁能料到他会发出什么信号呢?因此,他们还是拉响了空袭警报,并通知了其他所有观察站,苏格兰东海岸一带的高射炮全都进入阵地。无线电发报员拼命地发出呼叫汤姆的信号。

  结果呢,德国轰炸机当然没有出现。作战部很想搞清楚:天空中不过是几只羽毛被淋湿的天鹅,别的什么也没有,为什么要拉响全面警戒的警报呢?

  有人把上述情况报告给他们。

  求救信号也传到了海岸警备队。

  如果那信号使用的频率正确,如果他们能确定发报机的位置,并且该位置在离海岸合理的距离之内,那么他们本来应该做出反应。

  可是,他们根据实际情况做出了判断:那是皇家观察部队使用的发报频率,发报的是老汤姆,因此,无论那儿的情况是多么糟糕,他们反正已经就那种局面做着力所能及的一切。

  阿伯丁港口在甲板下玩21点的水兵听到这一消息时,“苗条”刚发完了一手牌,他说:“我来对你们说一说究竟出了什么事。老汤姆已经逮住了那个战犯,正骑在那人的头上,等着大军一到就把那家伙带走呢。”

  “胡说八道。”史密斯这么说,但那口气大体上还是赞成的。德国潜艇505号收到了求救信号。

  收到信号时,潜艇离“风暴岛”还有30多海里,当时维斯曼正在拨动电台凋节器,试着能不能收到什么信号——尽管可能性不大,他还是想收听到美国部队在英国的广播电台播出的格伦·米勒①的唱片,正巧在那个时候他收到了求救信号。他向希尔少校报告了这个情况,还说:“那不是我们自己人使用的频率。”

  ①格伦·米勒(Miller,Glenn,1904-1944):美国作曲家和长号演奏员。

  一向就令人不快的沃尔少校说:“这表明,那样的信号毫无意义。”

  希尔只要有机会就要纠正沃尔,他说道:“不,肯定有某种意义。这可能表明,我们浮出水面时,海上会有动静。”

  “但这好像不关我们的事。”

  “十之八九不像。”希尔赞同地说。

  “那就毫无意义。”

  “可能是毫无意义。”

  潜艇向小岛行驶的途中,他们一直争论不休。

  结果,戈德利曼在五分钟之内分别接到了海军、皇家观察部队、MI8和海岸警备队打来的电话,都谈到求救信号的事。

  戈德利曼打电话给布洛格斯。此时的布洛格斯待在紧急起飞室的炉火旁,睡得正酣。电话铃不停地尖叫,他惊醒了,一骨碌跳起来,以为飞机马上要起飞。

  一个飞行员接了电话,对着话机连连说了两声“是”,就把话机递给了布洛格斯,说:“一个叫戈德利曼的先生找你。”

  “你好,帕西。”

  “弗雷德,小岛那儿,有人刚刚发出了求救信号。”

  布洛格斯连连摇着脑袋,好赶走残留的那一点睡意。他问:“谁发的?”

  “还不清楚。信号只发了一次,没有重复。他们似乎根本就没等接收信号。”

  “现在已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是这样。都准备好了吗?”

  “万事俱备,只等天气好转。”

  “祝你好运。”

  “谢谢。”

  布洛格斯挂上了电话,转过身来,对那位正在读《战争与和平》的飞行员小伙子说:“好消息,那个狗娘养的毫无疑问就在小岛上。”

  “这太好了。”飞行员说。

  第三十五章

  费伯关了吉普车门以后就往小屋那儿走,行动非常缓慢。他还是穿着戴维的骑服。途中他摔倒过,裤子上还沾着泥。头发已淋湿,紧紧地贴到了脑壳上。走路的时候右脚有些跛。

  露西离开窗户,跑出卧室,下了楼。先前她把枪放在门厅的地板上。她拾起枪,突然觉得枪很沉重。她从来没有放过一枪一弹,也不知道如何检查枪里面有没有子弹。如果时间允许,她可以慢慢想出办法,但是眼下已刻不容缓。

  她深深吸了口气,把大门打开,一声大叫:“站住!”那叫声比她想像的还要响,很刺耳,像是歇斯底里了。

  费伯和悦地笑着,并不停步。

  露西用枪对准了他。她左手抓住枪管,右手托着枪座,手指放在扳机上,吼叫着:“我要崩了你!”

  “别说傻话了,露西。”他和蔼地说,“你怎么可能伤害我呢?我们毕竟在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欢乐时光,我们不是彼此相爱吗,有点……”

  这是事实;她曾告诉过自己,她不能与他相爱,这也是事实。不过,她的确对他有些什么感情,如果那还不是爱,多少也和爱有点相似。

  “今天下午,你已经了解了我,”这时他与她相隔只有30码了,“但是对你还是一样,是吗?”

  这话有部分是事实。一时间,她想像出自己骑在他身上那种生动的场景。她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当时她意识到他要干什么——

  “露西,我们可以了结这件事,彼此还能——”

  ——她抠动了扳机。

  一声震耳的爆裂声过后,她手中的枪跃了起来,枪托的后坐力撞伤了她的臀部。枪差点掉落下来。她根本没有想到过,放枪是那么一种滋味。响声发聋振聩,一时间她什么也听不见。

  子弹从费伯头顶上飞了过去,但他仍然缩着头,忽左忽右地跑回吉普车那儿。露西本想再放一枪,但她及时制止了自己,因为她意识到:他一旦知道两根枪管都是空的,那就没什么能阻挡他转身回来。

  费伯猛地打开车门,纵身上去,急速下坡。

  露西知道他会再来的。

  她突然间感到很幸福,几乎是欣喜。第一次较量她取得了胜利——她把他赶跑了……

  但是他还会再来。

  尽管那样,她仍然处在有利的地位:她在屋里,她有枪,她还有时间做准备。

  做好准备。一定要做好对付他的准备。下一次他会更加狡诈,一定会对她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

  她希望他天黑以前不要来,这样她就有时间……

  首先,她得给枪里装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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