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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布洛格斯把他拖起来,用膝盖击他的裤裆,拳头朝他肚子上揍。“你用底片干了些什么?”

  那人跌倒在地,开始呕吐。布洛格斯踢他的脸,粗声大气地问:“德国潜艇怎么回事?联络地点在哪儿?信号是什么?你这混账——”

  金凯德在后面把布洛格斯抓住,说道:“行了。这是在我的所里,我不能老是闭着眼,你知道——”

  布洛格斯对他也大声反驳:“我们不是在处理小偷小摸的盗窃案件。我是MI5的人员,在你这个所里,妈的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犯人要是死了,责任由我承担。”

  布洛格斯说着就转过身面对着躺在地下的那人,那人正望着他和金凯德发愣,脸上血迹斑斑,面带疑惧。他有气无力地问:“你们说些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布洛格斯拖他站起来,说道:“你是海因里希·鲁道夫·汉斯·冯·米勒-古德,1900年5月26日出生在奥尔恩,又名亨利·费伯,德国情报局的中校。除非你活着对我们有点用处,否则三个月内将以间谍的罪名上断头台。米勒一古德中校,让自己有点用吧。”

  “不是,”那人说,“不是,不是!我的确是小偷,不是间谍,求求你们!”他偏开了身子,躲开布洛格斯已举起的拳头。“我能说出证据——”

  布洛格斯又揍了他,金凯德再次阻拦。“等一等……好吧,弗里德利克斯——如果这就是你的名字,你就说出证据,证明你是小偷。”

  “上个星期,我在朱比利街道上偷了三家,”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在第一家,我偷了500镑左右;在第二家偷了些珠宝——钻石戒指,还有些珍珠;还有一家,就因为那条狗,不然决不会空着手出门……你们一定能听出来,我说的全是实话。那几家肯定已经报了案,不是吗?啊,天啦——”

  金凯德对布洛格斯看看,说:“这些夜盗入室的案子全都是实情。”

  “这种事他可能从报纸上看到。”

  “第三家的案子,报上还没有报道。”

  “也许是他干的,但他仍然可能是个间谍。间谍也会干偷窃的事。”布洛格斯感到有点不对头。

  “这都是上个星期发生的事——你要逮的人那时还在伦敦,不是吗?”

  布洛格斯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说:“那好,不同他啰唆了。”说着就出了牢房。

  彼得·弗里德利克斯抬起头,在一片血糊糊的朦胧中看看金凯德,问道:“他是谁?是不是刽子手盖世太保?”

  金凯德两眼瞪着他,回答说:“他真正要找的人不是你,算你运气。”

  “怎么样了?”戈德利曼对着电话发问。

  “一场虚惊。”长途电话那一边,布洛格斯回答,他声音嘶哑,连腔调也变了。“那是个半夜三更搞小偷小摸的家伙,正好也带着匕首,样子又有点像费伯……”

  “还是言归正传吧。”戈德利曼说。

  “先前你说有个小岛。”

  “对,叫‘风暴岛’——离海岸大约10英里,在阿伯丁的正东。在放大些的地图上能找到。”

  “根据什么可以肯定他在那儿?”

  “我还不能肯定,仍然不能排斥其他可能性——别的城镇,沿海一带,所有地方都得搜查。但是,他要是真的偷走了那条船,船名叫……”

  “‘玛丽二号’。”

  “对了。他如果真偷了那条船,那他的联络地点可能就在这小岛附近一带。我的判断如果正确,那么他要么溺死了,要么小船遇难,他上了岛——”

  “不错,有道理。”

  “那边的气候怎么样?”

  “没什么变化。”

  “你看,可不可以乘一条大船到小岛上去?”

  “只要船够大,任何风暴下都能航行。只是那岛上不会有停泊的大码头,是吗?”

  “你最好查一查,不过你说的也对。注意一下……爱丁堡附近有个皇家空军基地,等你到了那里,我会给你安排一架水陆两用飞机。风暴一停,你就可以起飞。地方的海岸警卫队也准备好了,一声令下就可以行动——不知道谁先能到达那儿。”

  “假如德国潜艇也等天气好了就行动,他们会先到达那儿。”布洛格斯说。

  “是这样的。”戈德利曼点燃一支烟,摸索着灵感。“这么办吧,我们可以派一艘海军驱潜快艇,在小岛周围巡航,监听费伯的发报信号。等风暴停了,快艇可以送一条船去岛上。”

  “战斗人员情况呢?”

  “对了,除了像你这样的人以外,其余的战斗人员等天气好转就行动。”

  “不会太久了,天气会好转的。”

  “苏格兰气象员怎么说?”

  “至少还有一天。不过别忘了,我们不便行动的时间内,他也受困。”

  “如果他就在岛上。”

  “对。”

  “那好,”戈德利曼说,“我们将准备好驱潜快艇,地方海岸警卫队,一些作战人员和水陆两用飞机。你最好马上启程。到了罗塞斯那里给我打个电话。一路当心。”

  “我会的。”

  戈德利曼把电话挂上。他那支烟在烟灰缸上已耽搁很久,烧得只剩下一点烟头了。

  第二十九章

  吉普车翻倒在一侧,虽然看上去还有力量,但它就像一头受了伤的大象,已经无能为力。引擎熄火了。费伯使劲一推,车子又威严地四个轮子着了地。它经受了一场战斗,但相对来说还没有受到损伤。帆布篷顶当然给毁了。费伯曾用刀在上面划了个裂口,现在已经从一边扯开到了另一边。右侧前面的挡泥板,一度陷进了泥里,稳住了车子,现在已扭得弯弯曲曲。同侧的车灯被压得粉碎,右边的窗玻璃也被子弹打碎了,但是挡风玻璃窗却完好无损,这倒是个奇迹。

  费伯爬上了驾驶座,把变速杆调在空挡上,试了一下启动器。发动机转了几转就停下来。他又试了试,终于成功了。他心里很高兴,因为再要他走老远的路他实在吃不消。

  他在车子里坐了一会,查看身上受的伤。他轻轻摸了摸右踝骨,它肿得不像样子,说不定断了一根骨头。幸好车子设计时就考虑到驾驶的人没有腿,否则费伯连刹车也踩不动。他觉得脑袋后面的肿块很大,至少像高尔夫球那么大。他用手摸一摸,手就粘上了血迹。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的面孔,只见脸上满是伤口和青肿块,就像一个拳击手在比赛中遭到惨败一样。

  他的雨衣丢在汤姆那间小屋里,身上的外衣和工装裤淋得很湿,泥迹斑斑,脏得不像样子。他需要尽快把衣服弄干,身子也要暖和暖和。

  他抓住了方向盘——手一得力就感到一阵灼痛。他忘了他的指甲已经被撕掉了。他看看手,这是全身伤口中最难看的地方。开车只好用一只手了。

  他驾驶得很小心,寻找着他以为可以行车的道路。小岛上没有迷路的危险——他只要沿着悬崖边驾驶,对直向前开就可以到达露西的那幢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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