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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让我们再明确一下,从这以后,我们就将有钱了。我要坦白地说,”波兰人将台历放到原处,像弹簧一样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动了一会儿,用机械的手势将头发抚平。“钞票,也就是钱。”为在此时显示一下自己并非一般地了解对方所说的行话,波兰人已完全将身体偏向客人,他立刻改正了自己的错误并突然间说出了一连串同义词,“也就是资金,或者,正如一些纹身人听说的——币子,对你们是很合适的。顺便说说,数目很大,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就消失了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劝你们尽可能快地继续将钱转运过来,使其离开俄罗斯。钱现在已在路上,明天就会到达比亚韦斯托克市。收货者是‘塔伊尔’波俄合资公司。业务技术方面及其实施由我负责。当然,比亚韦斯托克的枪声不会赏我们光,可是,要这样,我们在沿途也就无法抓到钱了。没什么可怕的,我们会找到罪犯的。然后,我们的主子不得不放弃在马尔基尼亚的工厂和实验室,因为不这样做,我们联合行动的理由化会变得十分明显。我,正如你们那些人中所说的,所以也就把您放到了下面。而这样做,是出于一种通常的压力,或者,正如你们所喜欢说的那样——这是一种突袭……是谁指使这样做的,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清楚。您可以去问问你们的‘栖身之地’,去问问那些纹身的刑事犯们,为什么允许这样做。我嘛,可是明白,在这里,也就是在波兰,你们要是没有他们是不行的。”以后,波兰人像是早就知道某些事件应按如何程序发展似的,果断地说,“以后,你们将往哪儿转移你们的‘俄罗斯性亢进剂’生产基地,这我们完全不担心。哪怕是往红场,往克里姆林宫转移,只是要尽快一点,只是要离我们远一点。我们不需要在国家的中心建一个毒品基地,因为我们不是亚洲的俄罗斯,而是一个文明的欧洲国家。而销毁毒品工业生产基地的荣誉——这却是我们所需要的。这可以大大平息舆论。”这位波兰安全部门的军官结束了他那使人难以捉摸的高谈阔论。

  俄国人点着头,连声说是。看来,这个人在他那些绝对特殊的人中;同另有某种相当重要的位置。因此,如果不打断对方的谈话,他就不习惯将洽谈伙伴的话听完。当提到马尔基尼亚时,他真的开始伤心起来,话说得也铿锵有力:“是啊,是啊……太遗憾了。”

  安热先生多少有些傲慢地微笑了一下,他恰似古波兰时的一个封建主,正在自己的庄园里同一个被俘的鞑子谈着话。

  “你怎么的?不同意?”

  “完全正确。我不得不把它交给你们那些狗崽子,把它毁掉了,”俄国人叹了日气说,“只是……只是……把他怎么办呢,我们就此事已经交涉过了。”

  “这事我记得,”波兰人温和地证实说,“我承认自己所说过的话。现在该是第二点了,就是这个脸上带伤疤的人……他——马金托什先生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也就是说他姓什么?”不知为什么,安热先生突然间由俄语转到了波兰语,然而,当看了一眼谈话伙伴后,立即又回到了俄语:“姓什么?”

  “姓什么……他的诨号是这样的……像是狗的名字。他很快就会得到一件上胶布雨衣。”俄罗斯人显然认为自己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个有智慧的语言游戏,他满意地哼了一声。

  波兰安全部门的军官微笑了一下,他并没有将这一话题进一步继续下去。

  “我想,一切都会很顺利过去的。要知道,我们俩代表看有关方面。”安热先生走近酒柜,从里面拿出一大瓶启开过的贵重的白兰地酒和两个倒放着的高脚杯——喝如此贵重的酒水只能用如此讲究的酒具。安热为自己和伙伴各斟满了三十克左右的白兰地酒,他自安自慰地微笑道:“来,先生,为顺利而干杯……”

  两个酒杯碰到一起,发出悦耳的响声,这声音不大,但隔壁屋子里的录音机完全可以将其录下来。

  十分钟后,身着贵重西服的男人心绪不佳地从九楼的楼门走出。不知是他不完全满意同安热先生谈判的结果,还是由于酒不够喝(很有可能是二者兼而有之),于是,当他随便走进最近的一家超级市场时,他毫不迟疑地朝酒水部走去。

  “请拿瓶酒来。”他含糊地向女售货员说,他一点都没注意到,在这里,在华沙的郊区,人们听不懂他这位特殊的俄国人物所讲的话。

  不过,那位女售货员大概常同俄国人打交道,她立即猜到这位俄国先生想要什么。

  “先生需要什么?”当班服务员用目光扫视着身后的柜台(那上面的白酒无论如何也不少于二十种),殷勤地笑了笑,问。

  “要烈性酒,能让人感到刺激。”俄国人更确切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啊,我明白了,先生大概是要‘精制’白酒吧?”

  大的过了十来分钟,身着贵重西服的男人一只手拿着一瓶“精制‘它酒,也就是”上等“白酒,另一只手拿着一罐一升装的”可口可乐“,坐在一条长凳上抽着烟,他那毫不掩饰的仇视目光投向他不久前走出的楼门方向。

  此时,在楼门旁的一个破旧的长凳上,坐着一个手里拿着酒瓶的人,他的这只手上戴着至少价值为三万美元的钻石的粗糙“螺母”,他看上去也是那样粗野和难看,大概看上去更像一个梵蒂冈的红衣主教,一个正在格但斯克某地的港口小酒店里喝着未被溶解的酒精的红衣主教。需知,这个戴着镶嵌块状钻石戒指的人,在他那非常特殊的一群人中所有的权力、所占的位置、绝不亚于某个红衣主教在天主教会的职位。的确,在这里没什么可害怕的,任何风险都不会有:在这人烟稀少的华沙市郊,怎么会有莫斯科的熟人呢?也应该放松放松,应该单独地呆一会儿。

  没有任何燕尾服和晚礼服,没有任何妄自尊大,没有任何“装作文明人”的斯文,没有任何文雅风度。尤其是结束了同这个狡猾的梳着背头的波兰“办事处”的军官的紧张洽谈之后。

  酒喝光了,男人本想把酒瓶随着未喝完的“可口可乐”罐一起扔到垃圾箱去,但是想了想以后,他就将酒瓶塞进了内衣兜。

  他走上大道,开始寻找出租车。

  波兰东部的比亚韦斯托克省大概是全波兰最贫困的省份之一。虽然这里一个男人的平均工资差不多是每月两百美元,可仍然比在首都工作的男人收入少得多,倘若与跟德国接壤的一些地区相比,就更少得可怜了。这里与华沙、格但斯克或罗兹不同的是,这里几乎没有乱停乱放的小汽车,没有豪华的商店,没有现代化的超级住宅。

  不过,在最近一个时期,无论是第一种情况、第二种情况,还是第三种情况,在这里也都开始出现了。一般而言,显示富有迹象的是那些与东方邻国(如:白俄罗斯、俄罗斯)做买卖的人。

  建在市郊的一栋最显眼的楼房,看来,也属于那些在边境贸易中运作迅速、效益显著的商人们。

  一栋规模宏大的三层楼建筑确实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砖墙、瓦房顶、窗上是发着暗光的防弹玻璃,电传动的金属大门,监察外部情况的摄像机,带有铁栅栏的三米高的装饰用围墙——所有这一切都给人以稳重、威风的印象。按照城堡的雉谍仿制的墙角上的塔楼及尖拱窗,以其奇巧的构思使得这标处处体现现代化技术的楼房与中世纪的城堡非常相似。

  小门旁的黄铜标牌在五月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它告诉人们:这里是“塔伊尔”波俄合资公司的办事处。

  离楼房主要入口不远处,停着一辆坐着四个俄罗斯守卫队员的“福尔德”牌面包车。这些守卫队员身材魁梧,穿着深绿的保护色迷彩服,脚蹬“拖拉机履带式”厚鞋掌的系带皮鞋。然而,他们看上去并不那么令人害怕,更确切地说,他们表现得憨厚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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