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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下!……”已预料到事态会有如此转变的奇里克,扯了一下赫沃斯特的袖子,拽着他,随自己一起倒向湿漉漉的柏油公路。

  于是,一场意外事件发生了:几秒钟后,自动步枪的连发声无情地打破了早晨公路上的平静。看来,四面八方都有人在打枪,现在,在如此浓雾中,任谁也无法判断出进攻的人数以及他们所使用武器的牌号。

  警察们,无论是在“波洛涅兹”车里的,还是停在附近灰色“奥迪”车里的,根本就没来得及开一枪还击:才过半分钟,就从“被洛涅兹”车那边传来“轰隆”一声闷响。赫沃斯特略微抬起头,一下子就看到:在警车上方,一团鲜红的蘑菇云在慢慢增大,暗白的雾霭逐渐被粉饰成淡红的色彩。濒死者那痛苦的喊叫声,盖住了射击声,盖住了玻璃的进裂声,盖住了金属的折断声。

  几分钟后,一切竟如此之快地变得寂静如初。浓浓的白色雾罩,如先前一样,遮掩着那些无名的进攻者。奇里克小心翼翼地用胳膊支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仔细地听着:一切都静悄悄的。

  他站起身来,拍打掉身上的泥土,轻轻地用脚踢了踢脸朝下趴着的赫沃斯特。

  “好像一切都……”

  突然间,雾中出现一个人影,接着,第二个,然后——第三个……为了征服地球,从火星飞到地球上的机器人看起来一定就是这个模样:头上戴着带有防弹玻璃护面和突出天线的大大的塑料头盔,身上穿着防弹背心,宽大的腰带上挂着装有某种气体的喷射器,脖颈上挎着小巧玲珑的自动步枪……

  这些人平稳从容而又毫无声响地走动着,似乎他们不是在地上走动,而是在稠密的乳白色雾海中慢慢地漂浮。

  “妈的……”被打伤的奇里克刚刚能够从自己的嘴中挤出话来;虽然他们生命现在看来已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可他那纹有图案的双手还是在轻轻地颤抖。

  就在这时,在奇里克的上方响起了一句带有典型莫斯科语音的俄语:“害怕了吧,啊?”

  奇里克转过身,看见就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个子不高、身着整洁大方服装的男人,此人的嘴唇蓝蓝的,没有血色,面孔苍白,看上去极其凶残,动作像猪一样轻盈、敏捷而又招人喜爱……

  “你,是扎沃德诺伊吧?”奇里克问。

  “是我,是我,我还能是谁呢?”

  被奇里克称作扎沃德诺伊的人向奇里克伸过了一只手,他那居高临下的样子,似乎像是让对方对他感恩。“没什么,以后你们会说出这一切的……现在应该快速离开。他们已经往马佐夫舍地区奥斯特鲁夫市打了电话,再过半小时,这里的废物们将会不计其数……怎么样,赶紧离开!”

  根据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人的话判断,时间着实剩得不多了,奇里克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带塑料头盔的身影点了一下头,鼓足勇气问道:“他们是谁?”

  “波兰特种空军地勤兵,这是个专门的反恐怖联队。”扎沃德诺伊正扶着赫沃斯特起身,急忙解释说,“然后,然后一切又该是闹闹嚷嚷的了……呶,你快起来,起来……没时间了。”

  突然间,传来了马达的响声,听声音就知道;这是辆载重汽车。确实,这是那种敞篷的深蓝色“沃尔沃”汽车。

  “原来是这样:货要往那辆车上倒。”扎沃德诺伊从腋下的枪套中拔出手枪,顶住远东角斗士的腰部。“你怎么还站着?……”

  倒霉的司机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得差点儿昏过去,他脸色像死人样惨白,上下嘴唇在剧烈地抽搐,双手在发抖。

  “走……”不知为什么,他用波兰语咕哝着说。

  “我已经知道你是个司机,而不是列赫·瓦文萨,”白脸人皱了几下眉说,“请你帮个忙,……然后将自己的经历讲给我听听……”

  十五分钟后,一切都已结束:许多纸箱已从厢式载货车上转到敞篷的“沃尔沃”车上,警察们的尸体已被找到,被警察没收的各种证件也已找到、收起。

  “该怎么处置他呢?”赫沃斯特向远东角斗士那边点了点头,他正六神无主地站在“梅尔斯”车门的驾驶室旁边。

  “你要知道……这可是个见证人,”扎沃德诺伊点了一下头,不阴不阳地说,“连这辆厢式车也一起烧掉……这里留下了很多脏脚印,痕迹太多。”

  赫沃斯特将手伸入左腋……

  过了五六分钟,厢式载货车燃烧了起来。火舌贪婪地舔吞着写满车厢的“现代运输车”几个大字。在开着门的“梅尔斯”车旁,在满是枪弹壳的柏油路上,仰面朝天地躺着那位远东角斗士司机,他的脸上凝结着困惑的表情。

  支起车篷的深蓝色“沃尔沃”载重卡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在厚厚的金属大门前,由大功率电力发动机驱动的活动门扇向一旁移去,于是,重载的汽车平稳地驶人大院。

  在波兰的整个比亚韦斯托克省,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凄凉的地方了:光秃秃的大地,没有任何植物的痕迹,地上有些锈迹斑斑的压折了的克拉斯车的车身,一辆被卸下了车轮、没有机枪塔楼的步兵战车,一些破碎的蓄电池,一些电缆的断头——院子里看上去就是这个样子。

  大约十年前,这里是苏联的一个军事基地。华沙条约缔约国解体后,苏联军队从波兰撤出回国,而一些不动产则只好放弃了。送走了“占领者”之后,虽然省执政当局曾建议按最便宜的销售价将基地留下的东西卖掉,但是,这地方的商人还是没能找到对此感兴趣的买主。被重油、酸类、火箭燃料毁了的地面;一堆用坏了的战斗器材;飞机库、营房及医院的垃圾场;被化学毒剂污染的人工池塘……要购置一个如此设备齐全的“家当”,恐怕得需要数十万兹罗提。

  此地早已被看做是不祥之地。到了夜晚,这里更是极其危险,甚至连波兰‘盖克斯“农场那些成家立业的青年男女,看到农场不远处闪烁着点点火光时,他们也才可绕过从前苏联老大哥们的这块军事基地,似乎潘·季亚布尔本人仍然存在一样;所有上了年岁的人,都如同一个人一样,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些蛮横的苏联驻军。这些善良的天主教徒,一看到那片废墟,立即将目光移向那剥蚀了的天主教教堂的十字架,嘴里前南地念诵着非常熟悉的句子:”尊敬的圣母啊,为我们的这些罪人祝福吧,为我们的这些罪人祈祷吧。“

  然而,从前的军事基地,现在已经有人居住了。

  那辆带篷的深蓝色“沃尔沃”载重车,在两个生了锈的卡车骨架之间驶过,停了下来。

  扎沃德诺伊走出驾驶室。

  “在这里坐着,哪儿也别去,”他小声命令坐在车里的赫沃斯特和奇里克。他朝前面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莫非是有客人来了?……”

  确实,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在惟一完好无损的飞机库旁,停放着三辆小轿车:一辆在转弯时撞坏车门的“梅塞德斯一本茨6O0”,一辆流行音乐式的“比梅尔”和另一辆不显眼的白色“波洛涅兹”。看来,最后一辆车来到此处纯属偶然。

  扎沃德诺伊轻轻骂了一声,匆忙向建筑物内部走去。

  飞机库看起来很大,这里至少可以容纳十来辆坦克。可现在这里几乎是空荡荡的。从黑暗中射出的微弱灯光,照着建筑垃圾,照着混凝土地面上的斑斑油迹,照着门旁那几个生锈的铁东西。

  飞机库中央放着一个普通的两基座办公桌,大概这是从过去的某个指挥官的办公室里搬过来的。桌旁坐着一个高个子男人,一条伤疤贯穿全胜,下巴肥大,目光灼人。在男人的后面,站立着几个长相凶恶的大汉,他们系着鞋带儿的高帮皮鞋和草绿色的迷彩服,使人一看便想到那些来自某些“热点”的雇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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