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外国文学 > 兄弟连 | 上页 下页
二三


  温特斯让托伊与康普顿对第二门大炮射击。他派了三个人去看看缴获的那门炮,让另外三个人封锁住前方。这时候利普顿从树上爬下来,朝温特斯这边运动。他在中途停下来,往温的臀部洒了一些磺胺粉,然后给他缠上绷带。温还在一个劲儿地为自己受伤而连声道歉。团部的安德鲁·希尔准尉从利普顿后面赶上来。

  “团部在哪里?”他大声问道。

  “在那个后面。”利普顿指着后面说道。希尔伸出头看了看,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前额,然后从耳朵边上钻了出去,当场就把他打死了。

  出了这件事之后,他们的所有运动都限在战壕之中,而且都是猫着腰进行的,因为德国人的机枪火力几乎一直不间断,子弹贴着战壕上方嗖嗖地飞。马拉其看到温特斯干掉了30码开外开阔地上的一个德国兵,发现那人的腰带上有一只黑套子,他以为那肯定是一枝鲁格尔半自动手枪。他很想把它弄到手,于是他朝开阔地上跑去,结果发现那原来是105毫米加农炮的瞄准具的皮套。温特斯冲着他大喊道:“白痴,这儿到处潜伏着德国佬。快回来!”显然,德国人以为马拉其是个卫生兵;只是在他向回跑时,德国人的机枪才开始朝他扫射。子弹打得他四周尘土飞扬,他一下子钻到一门加农炮下面。

  温特斯在大炮旁边,想把它毁掉,可是没有爆破装置。利普顿走过来说他的野战背包里有,可是背包放在攻击出发点了。温特斯叫他快去拿。

  该解决第二门炮了。他留下3个人守住第一门炮,然后领着另外5个人沿战壕向前冲,一面朝前面扔手雷,一面射击。他们从被温特斯打伤的2个德国机枪手旁边经过,抓了他们做俘虏。第二门炮的炮手开始后撤,E连只用了一人受伤的代价就把它缴获了。

  由于夺取了2门大炮,加之弹药也不多了,温特斯派人通知4名机枪手全都到前面来。与此同时,6个德国兵觉得走投无路,用手捧住头,从连接战壕朝第二门大炮走过来,边走边用蹩脚的英语喊:“不要打死。不要打死。”

  A连的二等兵约翰·D·霍尔加入了温特斯的小组。温特斯下令夺取第三门大炮。霍尔冲在前面,结果中弹倒下,不过那门炮被夺过来了。温特斯派了3个人守住它。他们虽然只有11个人,可是却控制了3门105毫米的加农炮。

  在第二门炮的阵地上,温特斯发现了一个装着文件和地图的公文包。地图上标明了科唐坦半岛上所有的大炮与机枪阵地。他派人把文件和地图送回营部,同时把俘虏也一起押送回去,再领一些弹药,搬一些援兵来,因为“这是为了我们的利益,我们的压力太大了”。他开始用手雷来摧毁炮阵地上的无线电、电话和测距仪。

  赫斯特上尉亲自出马,带来3箱TNT炸药和一些磷燃烧手雷。温特斯在每门炮的炮筒里装进一箱炸药,然后把一颗德国木柄手榴弹扔进去。这样引爆之后,炮筒子被炸得像剥了一半皮的香蕉。利普顿带着爆破装置回来的时候感到很失望,因为已经用不着了。

  由D连的罗纳德·斯皮尔斯中尉带领的5个援兵赶到。其中有一个是F连的“老顽固”霍奇。他直起身朝炮连阵地扔出一枚手雷,结果被机枪子弹打在背部与肩部,当时就死了。

  斯皮尔斯率领几个人攻打最后一个炮连阵地,将其夺取并摧毁,但有2名弟兄被打死。

  温特斯下令撤退,因为他们受到来自布雷库特庄园方向密集的机枪火力的威胁。既然大炮已经摧毁,再占据它的阵地已经没有意义了。先撤下去的是机枪手,然后是步兵。温特斯最后一个撤离。他离开之前,最后向战壕里看了一下。“我们没有理会那个被我们打伤的德国佬,他却企图用机枪对我们开火,被我一枪击中脑壳,结果了性命。”此刻是11点30分。自温特斯受命对付那个炮连到现在,3个小时过去了。

  E连以相当于一个班的兵力——12个人(后来得到了斯皮尔斯等人的支援)消灭了一个扼守2号堤道、控制了犹他海滩的德国炮兵连。那个炮连有一条电话直接通向2号堤道出口处一个碉堡里的观察哨,他一直在报告登陆的第4步兵师的位置。很难对E连取得的这一战绩做出精确的估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避免了许多人员的伤亡,同时使坦克得以从海滩顺利向内陆运动——也许首先还是使这种运动成为可能。如果说E连拯救了D日的犹他海滩,那是言过其实,但是说它对登陆作战的成功做出了重大贡献,却是恰如其分。

  温特斯他们的伤亡是4死2伤。可是他和他手下的人却击毙敌人15个,打伤了许多,此外还抓获12个俘虏。简单地说,他们消灭了德军一个50人的排。这是守护这些大炮的德国精锐伞兵部队的一个排。他们还把炮手打得东逃西散。利普顿于1985年写过一篇分析文章。他在文章中说:“这次攻击,是指挥得当的小攻击部队,压制并调动在预筑阵地上数量较多的守军的经典战例。E连以高昂的战斗意志、迅速大胆的正面攻击、不同方向的侧翼火力,挫伤了德军的士气,使敌人误以为受到了大部队的攻击。”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因素,包括该连所受的良好训练。这一次对他们是战火的洗礼。这一次他们冒了极大的危险,以后他们就不会这样去冒险了。利普顿说,如果他当时是个老兵,他是绝对不会爬到那棵树上,那样暴露自己。“可是那一天我们浑身充满了激情。”

  瓜奈若说:“你是意识不到的,那是你的第一次。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干那天上午所干的事了。”康普顿说,如果他是个有经验的老兵,他是不会穿出那道藩篱的。利普顿说:“我当时就觉得自己肯定不会死,觉得如果有子弹朝我飞过来,是会发生偏转的,要么就是我能避开。”

  保罗·富塞尔在《战争时期》中写道:第一次参战的军人心里总是以为,“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我很机灵/敏捷/受过良好训练/模样很帅/很讨人喜欢/行为非常严谨,等等。”可是这种感觉很快就变成了“这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我最好还是小心些。只要我在利用掩蔽物/挖工事/暴露身体射击时更谨慎些/只要我随时多加小心,我是能避开危险的。”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