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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这是一个大湖,”托尼说,“欧洲的船只可以通过圣劳伦斯航道开到这儿来。”

  “真难以令人相信。多尼,这样的湖你见过吗?这个湖叫什么名字?”

  “密歇根湖。湖的那一边就是密歇根州,大约相隔50海里。”

  “你肯定这不是大洋?他们就不会说是别的什么?实在叫人不信!妈的,弄一条便装短裤来吧,我们坐到那边水池边,把我们的事谈个彻底。”

  勒菲蒂要的是一套海滨服,要别人给他买。他对坎特说:“我的腰围33英寸,脚穿9.5D码鞋。”坎特到桑斯里奇商店里买了他要的东西。我们坐在旅馆前的池边。勒菲蒂像往常一样,喝的是常喝的白葡萄酒汽水,像在汽车里一样,整天一根接一根地抽英国的奥佛牌香烟。

  “这城很美,”勒菲蒂说,“我很喜欢。回去以后我要对他们说。我完全赞同这项计划,要让计划一路开绿灯。托尼,这城很干净,住起来很舒服,这儿能呼吸新鲜的空气,在这里干营业会成功,你会赚钱的,会感到非常满意。”

  “你对我还不了解,”坎特说,“一旦你了解了我,你就知道,我要是计划干什么事,一定会拼命干,不达到目的不会罢休。总有一天你会了解我。”

  “我说的和你的意思没有什么两样啊,”勒菲蒂说。“现在我一回去,可能还要赶回来。这里有人要为我安排招待那边人的事,招待的地方就在他的旅馆,我还得和这些人见一见。”

  第二天早上,托尼和勒菲蒂送我到了密尔沃克机场,因为我要去“加利弗尼亚”看望我的“受伤的女朋友”。托尼还要把勒菲蒂送到奥海尔机场,送他返回纽约。

  “你看,多尼会不会和那女孩子终究要结婚?”托尼问。

  “我知道,他爱她爱得都发疯了,”勒菲蒂说,“不过,多尼不是那种安家度日一类的人。”

  我已经有三个星期没有回家了。我打电话回家说要回家,我妻子对我说,我们家街对面的房子烧成了平地。刮了一场大风,火星飞得到处都是。她出去帮着灭火,用水往屋顶上浇,余火落到了地下,连我们家也遭了难。大家都吓得要死。

  这天是6月23日,星期五。她本来要像以往一样去机场接我。我乘的飞机应在下午3点45分到达。她根本就没有去接我。

  第十章 意外事故

  我到达了机场,这是新的家乡的机场。我妻子没有到机场门口接我。迎接我的是另外一名特工,我对他只是稍微有点熟悉。他说:“你妻子出了事故。”他说是两辆车子迎面相撞,驾车的两个人都是女人,两人外貌很相像,只是一个年纪轻些。年轻的那一位已经死了。他不清楚死去的是哪一位。他还说了其他一些情况,但我所记得的只有这些。

  我们赶到了医院。我妻子还没有遇难,正受到紧急护理,情况很严重,身边安放着医疗器械,身上挂着橡皮管。她的眼睛扎了绷带,两只眼角边都有了裂伤,脸上满是伤口。一边的肺萎陷,一只手腕折断,还断了一根锁骨。她装上了呼吸器,眼睛看不见东西,几乎不能说话。她紧紧捏住我的手。

  我几个女儿都在那里。最小的才9岁,看到母亲那副样子心里不好受,到浴室里呕吐。我拥抱了另外两个女儿,一个13岁,一个15岁。我强装笑容,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妻子对我说:她在去机场的途中,一辆朝她方向开来的汽车,为了越过另外一辆车而开出了车线,突然停在路上,迎面撞了她的车。我妻子到底还爬下了车,朝路边跑,心里害怕两辆车会爆炸。她听到胸口噗噗地响。作为一个护士,她知道自己的肺穿了孔。在场的有两个女人目睹了这一事故。她向其中一个女人要求,能不能把头放在她膝上靠一会,这样好使自己能喘喘气。她戴的隐形镜片碎裂在眼睛里。她对那两个女人说,车子里的笔记本上记下了她丈夫的班机号码,请她们给联邦调查局打个电话,要他们派个特工去机场接我,另外给一位朋友家打个电话,我们的女儿就住在那位朋友家里。接着开来了救护车,把她送进了医院。

  她感到非常疼痛,心里也十分惊惧。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另一位开车的女人已经死亡,我也无心同她说这种事。她的朋友吉尼也在那里。我出去到了厅里。后来我妻子说,吉尼对她说我在哭。妻子说:“我对吉尼说,我没有看到他哭,这真是遗憾的事,因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乔哭。”

  我在医院里守在她身旁。我最小的女儿不能来看她,因为看她那种伤残的样子,她受不了,就写了些慰问的话。

  第二天,两个大女儿要开车回家。我15岁的女儿刚刚获得了驾驶执照。开出医院不远,另一辆汽车从侧面开来,越过了停车标志。救护车把两个女儿又送回到医院。

  急诊室的护士们从她们母亲的事故中已经认识了她们俩。护士到楼上叫了我。我对妻子说,我要去买瓶可乐,顺便走一走。她处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不能把孩子出事的消息马上就告诉她。但是,她知道出了什么事,问道:“她们今天晚上怎么不来看我?”我说:“她们有许多家庭作业要做。我叫她们待在家里。”

  两个女儿伤势并不严重,只是伤了几道口子,缝了几针。她们受到疗理就出了院。在我妻子出事的当天晚上,她的父母也乘飞机赶来,这样随时也可以照料他们的外孙女。

  我不禁思索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干了什么坏事?从1976年夏天我就着手隐蔽工作,现在已经到了1978年的夏天。两年里,我在家待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可是这两天里发生的事,把两年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

  我希望目前的境况允许我把我的家庭说得更完全一些:我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家庭,有哪些亲戚和朋友,我们住在什么地方。至少我可以说说各人的名字。

  其实,家中的人都改了姓。在称姓名的时候,大家都不用原来的姓“皮斯托尼”,而换了另一个姓。无论怎么说,我们出门时从来不用皮斯托尼这个姓。我每干一件事就换一个姓,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女儿们换了叶娄罗克、维特斯通等一类的姓,她们总要受到一番戏笑,她们不姓皮斯托尼心情还是很高兴的。我的感觉是:她们最终总要嫁出去,姓反正是要改变的①。

  ① 美国女孩子嫁出去以后,就不再与父母同姓,而与丈夫同姓。

  但是,我用了各种各样的姓。这样做只是要给那些想跟踪我的人增加一点难度。可这么做,除了我以外,别的人都感到麻烦。我妻子有时在机票服务台时就弄糊涂了,因为她不记得我这天要用的姓。要么到洗衣店为我取衣时,往往找了好几件以后才找到我换了姓的衣服。

  我长期不在家,给家里带来了越来越多的麻烦。“一个丈夫从来都不在家,这叫什么结婚啦?”我妻子常常在电话中抱怨。如果我们婚姻的基础不牢靠,恐怕维持不了这么多年。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渐渐养成自己的生活习惯,甚至更多的独立于我——几乎是这个状况。她常常说,她就把自己看成是没有丈夫。她的秉性本不是那种瞻前顾后、自怜自叹的人。我们现在的这个家搬来才几个月,一切都很不容易。搬家前不久,我妻子刚刚从一次外科大手术中恢复过来。搬家以后的头几个星期,孩子们很难适应,连学校也不肯上。我给她们劝导、鼓励等,大多是通过电话进行的,而妻子是面临现实在处理这些问题。无论我在家或不在家,朋友们事事都考虑到她。她劝女儿们带小朋友到家里来玩,时时为一大群十来岁的孩子烧吃的东西。她和最大的女儿一道出门——那完全是女人进城玩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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