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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索吉娅,如果我从柏林给你寄张明信片来,英国人会把你投进监狱。你千万别生气,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何不给你来信了吧。”他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可以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我们要吃山珍海味,喝最好的香槟,穿最漂亮的衣服,组织最捧的舞会,坐美国产的高级卧车。我们一起去柏林。你一直想到柏林去跳舞,能如愿以偿,在那里成为明星。德国是个新型国家,她要统治全世界,到那时你可以成为女王。我们……”他停住话音。说了这些,她仍无动于衷。现在到了打出最后一张王牌的时候了。“法瓦兹现在怎样?”

  索吉娅垂下双眼说:“她走了,这个该死的淫妇。”

  沃尔夫放下杯子,用双手去抚摸她的脖子。她抬起眼来望着他,但没动。他用两个大拇指顶着她的下巴,她不得不站起来。

  “我会为我们再找一个法瓦兹来,”他用柔和的口气说。

  他看到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他的手顺着纱袍往下抚摸,感到她的身体还是那样光滑柔软。

  “我是唯一了解你的需求的人。”他低下头,把嘴对着她的嘴唇,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都感到热血在沸腾。

  索吉娅闭着眼睛,呜咽地说:“我恨死你了。”

  在凉风习习的夜晚,沃尔夫沿着尼罗河边的市内小道向船上住家的方向走去。船上住家靠在郊区扎马莱克的一个小岛边,岛上十分安静。

  索吉娅住的那条船比其它船小一点,但装饰最华丽。一块宽木板搭在船甲板和岸石之间。沃尔夫顺着木板走上船,沿着梯子下到船舱。这就是索吉娅的寓所,里面摆满了家俱:椅子、长条沙发、餐桌、盛有各种小装饰物的壁柜。在船头上有一个不大的厨房。有一个从天花板坠到地面的粟色丝绒帘子将这块空间一分为二,将卧室挡在后面。穿过卧室,船尾有个洗澡间。

  索吉娅坐在一个垫子上染脚趾甲。沃尔夫心想,她这个人看起来真是邋遢得出格。她穿着一件脏乎乎的棉布衣服,脸好像没洗,头发散乱着。不过,在她去三拍舞厅的前半小时,她会完全变成另外一副模样。她会打扮得花枝招展,令人着迷。

  沃尔夫把包放到桌子上并开始向外取东西。“法国香槟……英国果酱……德国香肠……苏格兰大麻哈鱼罐头……鹌鹑蛋……”

  索吉娅抬起头来惊奇地望着他。“没人能搞到像这样的东西,因为在进行战争。”

  沃尔夫笑着说:“在库拉里有一个希腊人开的食品店,那人没忘记我这个老主顾。”

  “他靠得住吗?”

  “他不知道我在哪里住,再说。他的食品店是北非地区唯一卖鱼子酱的地方。”

  她马上过来把手伸进袋子里。“鱼子酱!”她兴冲冲地打开罐子盖,用手抓起鱼子酱就吃。”我很久没吃鱼子酱了,自从……”

  “自从我走了以后。”他将一瓶香槟放到冰箱里。“如果你能等一下的话,你可以就着它喝冰镇香槟了。

  “我可以等。”

  “我在这里就没什么事了,”沃尔夫说。在此之前,他已将在阿斯乌德发生的事告诉了索吉娅。

  “他们的报道总是很迟。”她一边吃鱼子酱一边说。

  “问题不在这里。如果他们报道凶杀案的消息,那么他们必须要把杀人的动机说出来。否则人们会有各种各样的猜测。英国人不想让老百姓怀疑埃及潜伏着德国间谍,那样对他们不利。

  她走进卧室更衣。隔着挂帘说:“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不再搜寻你?”

  “不。我见到阿卜杜拉了,他说埃及警察对这次搜查没兴趣,但有个叫范德姆的英军少校在给他们施加压力。警察们不得不照着办。”

  沃尔夫紧紧皱着眉头。他很想知道搜查他家房子的那个范德姆是何许人也,很想在当时看清他的脸庞,但隔着一条街,那人的帽沿遮挡着光线,整个脸部只是个黑影。

  索吉娅问:“阿卜杜拉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沃尔夫耸了耸肩膀说:“我也不清楚他是怎样知道的。他是个小偷,耳朵比较灵。”沃尔夫走到冰箱边取出香槟。实际上冰得程度还不到,可他渴极了。他倒满两杯,索吉娅正好换上衣服出来。沃尔夫预料的真不错,这时的索吉娅完全变了样,齐整的头发,化妆考究的脸面,身穿一件枣红色的套服,脚穿一双别致新颖的鞋子。

  几分钟过后,上面传来有人过跳板的脚步声,紧接着天窗就被敲响了。索吉娅雇的出租车到了。她把杯子里的香槟喝完就离船去舞厅,两人没有互相道别。

  沃尔夫走近藏着他的无线电发报机的壁橱,从里面拿出作密码本用的英文小说,和一页写有如何使用密码(也叫密钥)的纸。他认真地看了看密钥。今天是5月28日,他在电文中需再加上“42”,以亦年份,用小说的第28页加密。5月份是一年中第5个月,在加密时,从所用页数第一行开始,每第5个英文字都空过去,也就是说隔4个字就史过一个去不用。

  他起草的电文是:“抵达目的地,已住下,告知。”他根据密钥指示加密,将电文译成电码。这种译电的方法从理论上来说很难破译,或者说根本就无法破译。因为它的密码本是一次性使用,密钥很特别。要想破译电码,必须要有用作密码本的书及密钥。

  加密完毕,他看了看表。他要在子夜发报,应提前两小时预热发报机。他在杯子里倒了些香槟酒,想一边喝酒一边把鱼子酱吃完。他找到匙子,拿过罐子一看,鱼子酱早被索吉娅吃得一干二净。

  飞机跑道建在沙漠上,是由工兵把沙漠上生长的骆驼刺和石块清理掉后快速建成的。隆美尔坐在飞机上往地下看了看,看到地面离他越来越近。飞机停止了滑行,隆美尔走下飞机。

  隆美尔的情报官梅伦廷朝他跑来,高筒靴子带起一路沙尘。他神情激动地向隆美尔报告说:“凯塞林来了。”

  “来的正是时候!”隆美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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