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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丹妮丝迟疑不决。利用值班时间幽会还是破题儿头一回。此外她担心他们之间关系的升级会导致贸然做出抉择。

  “也许吧,”她答道,“让我先去查看急诊室,免得节外生枝。”

  马丁利用等她的空隙把几张X光片插到读片灯上。已经插了三张。他把视线落到第一张片上,蓦地从坐椅上一跃而起,鼻尖几乎贴到胶片上。又是一例!片子上出现同样的斑点,以后脑向前部散布。他看了看摆在桌上的封套,病人叫凯瑟琳·柯林思,二十一岁。打印的X光报告单粘贴在封套上。临床检查栏注明“癫痫性异常”。

  他取下这张X光片,送入计算机扫描单元,然后从剩下的四只封套里各抽取一张颅骨X光片插到读片灯上。刚把第一张插上,还不等他松手就发觉这又是一例。他的视力对于这些细微痕迹已经相当敏感。埃伦·麦卡锡,二十二岁。临床诊断记录:头痛,视觉障碍,右肢无力。其余几张片子正常。

  菲力普斯从埃伦·麦卡锡的封套里再取出两张呈对称的颅侧X光片,它们是从略微不同的角度拍摄的。他开亮立体式读片灯,通过目镜他几乎看不到任何斑点,能够观察到的仅仅是大脑皮层的现象而不是深层白质神经纤维内部的现象。问题颇为棘手。多发性脑硬化的损害多半出现在白质。

  他撕下计算机打印出来的报告。纸页顶端印着THANK YOU(谢谢你),是对他输入X光片而言。接着是一个杜撰的姑娘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又是迈克尔斯耍的花招。

  报告内容不出菲力普斯所料,描述了大脑密度。与诊断林恩·安妮·卢卡斯病案一样,这次计算机又要求说明尚未编入程序的脑密度变异临床意义。丹妮丝从急诊室回来,兰迪也几乎同时走进办公室。他又送来十五件封套。菲力普斯给了丹妮丝响亮的一吻说,多亏她的建议使他又发现了两例,都是女性患者。他接过兰迪送来的片子急于要看,丹妮丝却已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急诊室安静了。从现在起还只有一个小时。天晓得!”

  菲力普斯轻声叹了口气,他感受到小孩在大人要他放下手中的新玩具去睡觉时的那种心情,恋恋不舍地放下封套。他告诉兰迪去取第二份名单上剩余的片子,把它们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如果有时间,可以开始按主名册检索出所有的片子,堆放在工作台后面的墙边。他想了想,要兰迪再给档案室打电话,让他们把凯瑟琳·柯林思和埃伦·麦卡锡的病历送来。

  马丁环顾办公室:“让我再想想,还有没有事情忘掉了。”

  “你自己呗!”丹妮丝嗔怪说,“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八个小时,玩儿命一般!我们走吧。”

  * * *

  塔楼是医学中心的一部分,两地之间建有地道相通。地道内采光良好,墙壁塑料赏心悦目。供电和取暖管道敷设在顶部的隔音瓷砖后面。马丁挽起丹妮丝的手走进地道。他们先经过医学院旧址的地层,再经过新医学院建筑所在的地层,再往前,地道分支,分别通向布伦纳儿科医院和戈德曼精神病研究所。他们穿过岔道,塔楼位于地道尽头的地面上,处在医学中心目前属地的边缘。它还在向邻近的小区蚕食,扩展势力范围。拾级而上,便来到公寓底楼门厅。防弹玻璃后面的守门人认出菲力普斯,揿了揿自动启锁装置,迎俩进入。

  属于豪华住宅区的塔楼,它的大多数住户都是医学中心的医学博士以及专业人员,也住着一些在大学其它系科执教的教授,不过他们的房租要贵一点。住在塔楼里的内科医师大多离异。居民中还有一些初露头角、放浪形骇的年轻人和他们的事业性极强的妻子,形成日益壮大的队伍。公寓里平时很难见到小孩,只有到了周末,轮到做爸爸的带领孩子,才能看见他们出来玩耍。还有为数不少的精神病医师住在公寓里,据马丁所知,其中很有几对在搞同性恋。

  马丁就是离婚男人中的一员。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他与前妻在不协调的婚姻生活中相处了六年,跟他周围同事的情况差不多,他也是在当住院医师期间结的婚,以缓解在追求学术成就的奋斗中形成的精神压力。他的前妻叫雪莉。他爱她,至少他认为爱过她。一天她突然不告而别,离家出走。留给他的是莫名的惊诧。所幸他们没有孩子。离婚后他心情沮丧,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工作上,以此寻求解脱。随着时光流逝,他渐渐能够公允地反省那一段婚姻经历和导致离异的原因。菲力普斯在医学上倾注了全部精力,而妻子却正值青春年华。雪莉选择他被委任为神经放射部副主任的时机与他分道扬镳,因为她终于了解了他的价值观念。他每周工作量达七十个小时,而且总是能找到借口。擢升之前,他对妻子说奋斗目标是当副主任。而后他依旧玩命的干,借口变成争取当主任。他是个工作狂。他自己习以为常,却早已引起雪莉的反感。她不能再忍受独守空房的婚姻生活,干脆一走了之。

  “那个失踪的大脑你得出结论了吗?”丹妮丝的提问把他带回现实中来。

  “没有。曼纳罕姆多少要对此负责。”他们在等候电梯。门厅里悬挂着一盏华丽俗气的枝形大吊灯,地面上铺满橘红色地毯,绣缀着金丝连环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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