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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奥尔嘉赶紧往嘴里塞了一片面包,略有止辣的作用。罗伯特觉得,奥尔嘉未施脂粉,其玉骨花颜也俊俏绝伦。

  “我觉得您原来的打算很好。”他说,并且给她披露一个秘密,“存在着一线希望:我们可以暂时重新开业了。”

  他给她看有关当局的文件。奥尔嘉微笑。

  “可喜可贺,”她说,“咱们得庆祝庆祝!”她朝菜单匆匆一瞥,“我请客。这有点儿像工作会谈,一切由电视台付钱!”两人大笑。可是当罗伯特蓦然发现“三明治”保尔出现在对面街上的时候,那笑声就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三明治”保尔正朝他这边张望呢。两人目光相遇时,“三明治”保尔扮出怪脸笑,并且漫不经心地弹了弹帽子。这是在向罗伯特致意呢!罗伯特对此根本弄不明白,他怎么料到“三明治”保尔会注意他呢?

  鲁迪要是脸色不悦,就最好别打扰他。“蓝香蕉”的住户全都知道这个,所以大家这时就让他静静地喝汤——此前米琦特意为他把汤热了一次。他要是想讲什么,就会边喝边讲出来。

  苏加尔同他说悄悄话,告诉他,泰国舞女们每晚坚持要现金;服装裁缝催促卡琳结账;啤酒厂来电话催着要钱;新的音响设备首次付款的日期也到了。

  “对一个赤条条的人,就不要再去掏他的腰包了。”鲁迪·克朗佐夫说,同时端起汤碗,把剩余的汤咕噜噜一口气喝下,然后起身,朝海伦大街走去。苏加尔尾随其后。

  莎洛特摇头,抓抓胸口,又去抓烧酒瓶。她有些难受,从昨天首演起就一直难受。

  “把烧酒瓶搁在这儿。”米琦伸手抓瓶子。

  莎洛特把瓶子握得紧紧的。

  “这没有用。”米琦嚷叫,郑重其事地夺下莎洛特手里的烧酒说,“咱们必须节约!”

  外面,人们的夜间活动开始了。到处闪耀着霓虹灯,各酒馆和酒吧响起响亮的音乐,惟独“蓝香蕉”一片昏暗。

  “你们得‘感谢’警察啊。”苏加尔对一群热衷夜生活的人吼叫,这些人太想看新的脱衣舞表演了。

  鲁迪·克朗佐夫慢慢腾腾地朝罗莎丽的小摊儿走去。她太惨了!

  “你想吃点什么?”罗莎丽问。

  “来一杯啤酒。”

  “给我也来一杯!”鲁迪身后响起这声音。原来是尤丽雅一面尴尬微笑,一面靠拢来。“看样子又是我在跟踪你了。你感到特别窝囊,是吧?”

  “你就大大方方跟嘛。”鲁迪喝了一口。

  “我一直想弄清,你为何突然要甩掉我。”她说话声音很响,以至于其他食客都有些好奇,调头看他们。

  “也许我对于爱缺乏特殊的本领,”鲁迪自嘲,“这我知道。谈这个没有意思!”

  但是她毫不退让:“我要知道这事。我要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不把我当回事了!”

  “因为我是傻瓜,因为我每况愈下。你去找别人吧!”鲁迪闷闷不乐,把啤酒推回,转身到街上去了。

  “我真要光火了。”

  “我看出来了。”鲁迪怪笑。

  “你以为你觉得合适,就可以随便蹂躏我?”她跟在他身后。

  “你气鼓鼓的时候也是你最美的时候。”他说着就突然伫立不动了。

  “唔,这还差不多,听起来舒坦。”尤丽雅闭上眼睛。

  他抱住她,和她贴得紧紧的。她抓起他的手,并且将这手导入自己两腿之间。

  “你想引诱我?”鲁迪不带感情色彩地问。

  “我正好有此打算,”尤丽雅说,“就在这大街上,在对面黑暗的角落里。好,走吧!要么,在小摊点后面也行。以此相互道别,如何?你把我挤在墙上,咱们站着干。或者你取我身后体位,只要你喜欢;或者你仰面躺在台阶上,我坐在你身上,然后咱们一起进入高潮!”几个醉鬼狞笑,转头看他们。他突然吻她。“对,吻我吧,”她要求,“对,这样就好。我喜欢你吻我。”

  鲁迪益发激动,把她顶在墙上。不料,尤丽雅抵抗起来,这真出乎意外。

  “不,不要这样!我不要。”

  “为什么突然变卦了?”鲁迪后退,气喘吁吁。

  尤丽雅竭力恢复常态。

  “我渴望这事,它使我激动。可事后你又对我反感,我岂不更加痛苦!”

  他想吻她。

  “别这样,”她说,“别老是对我亲热了。我可不是石头做的呀!”

  “既然愿意在一起睡觉,为何不能再睡一次?”他嘀咕,不耐烦。

  “可事后,事后呢?”她问,声音打颤。

  “那好吧,”鲁迪说,“那我就再去喝酒了。”他放开她,意欲重新进小摊点,顺便说,“要是你明早肯陪我就好了。”

  “上哪儿?”

  “现在咱们只拿回临时营业执照,要有长期执照才行。你帮我吗?”

  她抬眼凝视鲁迪。

  “有时候我觉得你无限温存,以至于我害怕忘记了自我。”尤丽雅说罢,俄顷离去。

  第二天早上,他们坐上鲁迪那辆旧车去法尔肯施泰因的高尔夫俱乐部。它位于汉堡西边。市府委员维廷在白天紧张工作之前总习惯在此打打高尔夫球。他们一上车,鲁迪就夸尤丽雅穿红色连衣裙漂亮。她的相貌将有助于再次获得长期营业执照,要紧的是她不能忘记给维廷频送秋波。

  倘若这一招失败,鲁迪还有几条东方国家制造的昂贵地毯和一些一公斤装的鱼子罐头可送,当然不是白送,白送就有点贿赂的意味,那么就一公斤鱼子一百五十马克吧。维廷自然知道远不是这个价,他多少付一点,感觉会好一些。圣保利以外的世界全都这样,鲁迪怪笑。圣保利的人们知道要人的嗜好。当维廷瞧见尤丽雅时,眼睛瞪得像牛眼一般,把开球没有打好的懊恼马上吞到肚里了。

  “您的千金小姐?”他挖苦地问。

  鲁迪气得脸都变了形。

  “可以想见,您对于崇拜者的冲击简直受不了。”维廷笑容可掬。

  “我们有个问题,维廷先生。”鲁迪插话。维廷似乎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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