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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是的。”尤丽雅回答。她有一对美丽而忧郁的大眼睛。

  他们身边的运尸车已经启动。

  “您想看望姐姐?”罗伯特问。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她应离开这里,离开这条街,离开运尸车。

  “她在哪儿?她本该去接我的。”

  “请您先进屋吧。”罗伯特说,帮她提箱子。

  “您是谁?”尤丽雅问。

  “这幢房子是我父亲的。进去吧。”罗伯特边说边挪步往回走。

  “出了什么事?”尤丽雅·莱茵宁格的声音陡然哆嗦起来,“我姐姐一切都好吗?”

  一个摄影记者站在他们身边,听到“姐姐”这个字眼就立即关注起来。

  悬崖边上(二)

  “请进去吧。”罗伯特再三敦促。

  她胆怯而焦虑,尾随罗伯特进了“蓝香蕉”。那个警官把刚才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故而也凑到他们中间去了。

  蕾吉娜在卧室里迈着舞蹈似的轻快步子,围着丈夫走来走去。丈夫慢慢地脱掉黑色西服。

  “对今晚满意吗?是否感到亲切?”她柔声问。

  外面,暴风雨肆虐,大雨击窗。

  “拉雅娜死了。”曼弗雷德·菲舍尔瓮声瓮气地说。

  “什么?噢,不!”

  “今晚有人把她从窗户扔下去了。”

  “噢,上帝!”蕾吉娜喘息着,倚在卧室的大橱上。

  “上帝与此无关。是凶杀。”

  “别说啦!”她乞求道。

  “残酷的凶杀!”

  “我要喝点酒。”蕾吉娜·菲舍尔呻吟。

  丈夫向她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臂。他说话的声音也是哭腔:

  “我们怎么会陷得这么深,蕾吉娜?我们追寻什么梦啊?”

  他紧紧地偎依着妻子:“上帝宽恕我们吧。”他如是重复,声音很小。一道闪电使两人沐浴着地狱之火。

  尤丽雅和罗伯特面对面坐在一张桌边,大厅空空如也。苏加尔从吧台走来,递给尤利雅一杯烧酒。她不想喝,他就自己一饮而尽。

  罗伯特清了清嗓子说:

  “您姐姐出事了。”

  “她在医院吗?”尤丽雅瞪大眼睛瞅他,“那您就说嘛!情况很糟吗?她还活着吗?”她声音打颤。

  罗伯特和苏加尔沉默。尤丽雅一下子明白了无妄之灾:姐姐死了。拉雅娜,漂亮的姐姐,总是对她关怀备至啊。姐姐走上一条非同寻常之路,为的是让她中学毕业,进而读戏剧学校啊。姐妹俩出身贫寒,父亲离家出走,从未关心过她们,母亲又在五年后因酗酒而亡,是姐姐才使她没有进养育院啊。

  “不,这不可能!”尤丽雅迷迷糊糊地直摇头。这不可能,不应该啊。

  “您姐姐是从窗户摔下去的,”罗伯特说,“从她的三楼居室窗口。”

  “您看见的?”

  “是的,她当场就死了,没有痛苦。”

  他不知道拉雅娜摔下来还活了多久,不知道尖栏杆刺穿她的身体时她是否还有知觉,是否感到疼痛。面对尤丽雅,他只说她马上就死了,这样让她听起来好受一些。

  尤丽雅想知道姐姐是怎样从窗户摔下来的。她喝醉了吗?她吸毒了吗?她当时大概——不是一个人独处吧?不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吧?在窗边?

  “从街上怎么可能看得真切呢。”苏加尔连忙说,碰到了她的目光便赶紧转身,十分窘迫。

  尤丽雅端详他,然后又目不转睛地盯着罗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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