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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格拉夫更加自制,继续道:“给苏加尔打电话。或者——这样更好——给‘色子鲁迪’的儿子打电话,告诉他,我要同他谈一谈。在产生问题时,男人与男人对话。”

  这时小乐队停止了演奏,汉堡市府成员维廷在宾客的掌声中走向话筒。新闻记者和摄影师在他周围挤成一团。维廷手中拿着一张支票。

  “瓦尔特·格拉夫企业的慷慨捐助不仅使这家海港医院的医学研究得以继续开展,而且也意味着医院有了生存的保障。亲爱的格拉夫,城市感谢您,公民们感激您。”

  他同格拉夫握手。闪光灯闪个不停。施密特·韦贝尔瘸着腿走向格拉夫,并且举杯致意。

  “您有一颗为大众的心。为您的伟大胸怀干杯!”

  格拉夫打量他,显得很冷淡。施密特·韦贝尔继续说:

  “是您让我们萌生了期望:那些需要钱的人能够得到钱。”

  施密特·韦贝尔微笑。维廷退到一边,忙于在客人中应酬,利用这个机会建立新关系,维护老关系。

  马克斯设法同电视女记者调情。女记者年轻,金发碧眼,正在同她的小组拍片,报导此次捐款活动。这时,女记者突然对他提问,说在庆典说明书中他父亲被称为商人和旅馆业主,这说法是否妥当呢?他的钱本来是开妓院和赌场赚来的。摄像机对准了张皇失措的马克斯。他一时无言以对,犹如一条鱼离开了水,口欲言而嗫嚅。他老婆替他解围,说大家知道,在汉堡,每年卖淫的营业额是十亿,十亿呀!倘若规矩的公民们不是经常逛妓院,妓院怎么会有如此高的营业额呢?看来,对这类娱乐业的需求还真“火”呢。

  格拉夫点头,赞赏,瞅着儿媳妇。他听见儿媳妇为他紧急应付,没有正面回答女记者的提问。女记者只好巧妙地避开这个话题,说了一些有关公民道德现状的不痛不痒的话。施密特·韦贝尔来到维廷身边,觑着格拉夫的儿媳妇。他接着凑近维廷。

  “我们的鱼商好像无论如何要摆脱鱼腥味儿了,对吗?”

  维廷狞笑,笑得十分默契。令他得意的是大家都知道,他同汉堡的银行家和经济界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是,当格拉夫朝他们瞟视时,他又很快地端起酒杯,变得笑容可掬、诚挚和亲切了。

  女秘书打电话,中午时分才找到罗伯特,说圣保利最强有力的人物——格拉夫——想同他谈话,地点在他那家富丽堂皇的鱼餐厅,紧靠海港。罗伯特决意接受这一邀请。苏加尔力图使他改变主意,未果。这小伙子在格拉夫那儿形只影单,无人保护,苏加尔想到这里就感到不舒坦。也许格拉夫已经知道了他的酒馆昨夜发生的事。然而罗伯特去意坚决,不容劝说,心想,大白天还能出什么事!

  他同苏加尔下楼梯时,从舞厅传来了音乐声。他感到奇怪,就走近瞧瞧。

  在“蓝香蕉”的小舞台上,拉雅娜跳着舞。她得意忘形,轻声哼唱,苗条的身躯与音乐旋律融为一体,风姿绰约,秀色可餐。罗伯特还从未见过如此令他激动的女人。他屏住呼吸,扶正眼镜。拉雅娜不经意间发现了他,遂戛然而止,停舞息乐。

  “对不起,”罗伯特讷讷而言,有些尴尬,“您真是倾国倾城呀。”

  “噢,谢谢。”拉雅娜笑笑。

  罗伯特鼓起勇气:“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好让您在这里继续登台表演?”

  拉雅娜对此简直不屑一谈。她收起行头,装进旅行袋,那神态几乎是忧伤的。

  “幸运之神离弃了你的父亲,你最好还是及时打扫打扫战场吧。我想这里并不是你的归宿。”迟疑片刻,她又说,“你还是个中规中矩的半大孩子,与警察从未有过冲突,也从未坐过班房。你这个样子在这里派不上用场,用你这样的人也做不成买卖。”

  她遗憾地耸耸肩,旋即进了衣帽间。

  苏加尔感到窘迫,眼睛只顾朝下看地板。那位肥胖的舞女也在整理旅行袋了。侍者披上大衣,把钱包往酒台上一扔。

  “你也要走?”苏加尔问。

  侍者根本不看他:“我再也不要那可怜巴巴的小费了——很遗憾,苏加尔!”

  苏加尔无奈地点头,伸手同他握了握。

  “对不起,弗朗茨-格奥尔格。”

  卡琳在侍者身后出现了,有点犹豫不定。

  “您不是要走吧,卡琳,是吗?”罗伯特惶惶然。

  “哎,说什么呀,我不走!”卡琳迟疑片刻,又转过身说,“谁说我要走?”

  罗伯特略一沉思,然后敲了敲拉雅娜衣帽间的门。她一丝不挂,罗伯特不好意思,只好朝旁边看。

  “让你拥有这个夜总会的股权,你觉得如何?百分之一的营业额。这样你就不再是雇员,而是老板了。”

  苏加尔闻此大为惊异。这事儿他父亲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同时苏加尔又不得不承认,这小家伙倒也机灵干练,真有点能耐哩。一旦他认准目标,就盯住不放。

  拉雅娜嫣然一笑:“你不想轻易撂挑子,是吗?”

  罗伯特摇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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