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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几个月了吧。”我说。

  “我一直想问你,你在老家外出时,身上是不是都带有一把AK—47步枪?”

  “没有。我们通常都把枪挂在架子上。做装饰用。”

  我知道他是想挖苦美国的暴力盛行。

  “那里已经有室内厕所了吗?”贝坦德尖酸地问。

  在这三个人中,只有莱思露出尴尬的表情。

  在魁北克警局刑事组中,安迪·莱恩的经历相当特殊。他在新斯科夏省出生,双亲都是爱尔兰人,而且皆为医生。他们在伦敦受教育,搬来加拿大后,仍然只会说英文。他们希望安迪也能当医生,为了不受语言的限制,他们要求他把法文练好。

  他上中学后开始变坏,喜欢到处寻找刺激,很快就染上酒瘾和毒瘾。他待在学校的时间很少,绝大部分都待在烟酒气味弥漫的地方渴酒嗑药。他成为当地警察局里的常客,每次在狂饮作乐的下场,都是被逮进警局,趴在拘留所的地板上呕吐。在一个晚上,他被人在脖子上刺了一刀,被送往圣玛莎医院急救,刀子差点就刺中颈动脉。

  经过这次事件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他还是一样喜欢寻找刺激,但是方向却完全不同。他回学校完成犯罪学的学分,而后进魁北克警局服务,现在的阶级已决升至副巡官了。

  他在街上混的那段岁月,对他的工作帮助很大。莱思平日虽然彬彬有礼、言谈温和,却也擅长处理街头事件。他熟知黑社会的术语和惯例,能够掌握他们的动态。我还没与他合作过,关于他的传言都是平常在办公室里听来的。不过,倒是从没听过有人批评过他。

  “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他问着,伸手指向窗外。“你应该到户外参加宴会才对。”

  我看见在他的衣领上方,有一道疤痕残留。这道疤痕光滑发亮,像一条湿濡的蛇。

  “我大概不喜欢社交生活,而且,街上的商店全关了,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

  贝坦德离开座位走过来,伸出手,对我点头微笑。我和他握握手。克劳得尔仍不理我,我想,这样最好。

  “我想调一份去年的档案,是茵儿·托提尔。她在1993年10月遇害。尸体是在圣杰罗发现的。”

  贝坦德弹了一下手指,对我说:“我记得,那个在垃圾堆发现尸体的案子,我们到现在还没办法逮到凶手。”

  从眼角余光中,我瞥见克劳得尔对莱思眨了眨眼睛。这个举动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引发了我的好奇心。我想克劳得尔来这里应该不只是串门子,他们一定在讨论昨天的案子。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茜儿和伊莉莎白的案子一并讨论。

  “没问题,”莱恩说,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要什么都可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有什么地方疏漏了?”

  他掏出一包香烟,拍出一根叼在嘴里,然后把整包香烟送给我。我连忙摇头拒绝。

  “不是,不是,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说:“我楼上有两个案子正在进行,那两件案子让我想起茜儿案。我也不知道我调档案要看什么,只是想再看一遍现场照片和凶案报告而已。”

  “我了解,我知道那种感受。”他说着,口中喷出一缕烟雾。如果他知道我和克劳得尔共同参与同一案件,他可能就不会这么说。“有时候只能跟着直觉走。这次你的直觉是什么?”

  “她认为所有案子都是同一个精神病患干的。”

  克劳得尔的音调很平,我看见他的目光仍停在鞋子的流苏上。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几乎没有动,充满了鄙视的意味。我转过身,不理会他。

  莱恩对克劳得尔笑了笑。“别这样,放轻松点,看看档案又不会怎么样。”

  克劳得尔哼了一声,摇摇头。他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对我说:“你有什么线索?”

  我还来不及回答,办公室的大门就突然被打开了。麦可·查博纽冲了进来,跌跌撞撞地跑向我们,左手拿着一张纸摇晃着。

  “找到他了!”他喊着:“找到那个狗杂种了!”他红着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是时候了,”克劳得尔说。“让我看看。”他很不客气地说,好像把查博纽当成送报童。

  查博纽皱了一下眉,但还是把纸张交给克劳得尔。三个人弯腰挤在一起,头抵着头,像球场上的选手聚在一起开会。查博纽站在他们背后说明。

  “那个杂种杀了她一个小时后,使用她的提款卡领钱。显然他那天身上的钱不够,所以跑到街角便利商店里的提款机领钱。正好这家店装有摄影机,于是便把他的脸拍下来了。”

  他指着那张相片说:“很不错吧?这是我今天早上拿到的。值大夜班的店员不知道那家伙的名字。不过他看过他的脸。他建议我们晚上九点后再去看看,显然他是常客。”

  “他妈的!”贝坦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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