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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福尔特里格迅速翻过一页,查看详细细节。“是的。上面有三个清晰的指纹。毫无疑问。”

  马克跟她说起过枪,但没有讲到酒瓶的事。“这似乎有点奇怪,是吗?”

  “在这一点上的确非常奇怪。跟他谈过话的警官们都回想不起他说话时带有酒精味,因此我认为他没有喝酒。如果我们可以跟他谈一谈,他肯定能解释清楚的。”

  “我会问他的。”

  “那么,看来关于酒瓶子的事他没有对你说过。”

  “没有。”

  “他讲了那支枪的事没有?”

  “我不能透露我的当事人对我说的话。”

  “这么说,他没有把一切情况告诉你?”福尔特里格问道。

  “他告诉我很多事,但漏掉某些细节完全可能的。”

  “这些细节可是至关重要的。”

  “我会判断什么是至关重要的,什么不是。你还掌握了一些什么?”

  “把字条让她看看,”福尔特里格命令道。特鲁曼从案卷里抽出那张字条,递给了她。她慢慢地看了一遍,接着又看了一遍。马克没有提过这张字条的事。

  “显然是用两枝不同颜色的笔写的,”福尔特里格解释说。

  “我们在车子里找到了那支蓝色笔,一支廉价的比克笔,没有墨水了。我们推测,马克离开汽车后,克利福德好像想加上几句话。‘何处’这个词似乎表明那孩子已经离去,很明显他们两个人交谈过,互通了姓名,而且那小孩在车子里逗留的时间很长,有足够的时间东摸西摸的。”

  “在这上面没有发现指纹?”她挥了挥手中的字条问道。

  “没有,我们已仔细查过,那孩子没有碰过它。”

  她若无其事地把它放在法律记事拍纸簿边上。

  “那么,罗伊,我想最大的问题是你们这些人怎样对上他的指纹的?你们怎样取得他的指纹,然后又与汽车里的指纹对上号?”她问道,口吻里充满自信,又带着嘲弄。麦克苏恩和特鲁曼四个小时前已领教过这种滋味,当时她拿出录音带来时就是用的这种口气。

  “很简单。昨晚在医院里我们从一只饮料罐上取得了一个指纹。”

  “取指纹前你们有没有征得马克或他母亲的同意?”

  “没有。”

  “这么说来你们侵犯了一个十一岁孩子的隐私权。”

  “不,我们只是想取得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我敢说不是犯罪的证据吧。罪早已犯了,尸体也被处理掉了,你们怎么也找不到。在这里我们还有何罪可言?自杀?看到人自杀?”

  “他看到那人自杀了?”

  “我不能告诉你他做了什么或看到什么,因为我是他的律师,他信任我。他有权对向我所说的话保密,罗伊,你知道这一点。你们从那孩子身上还取到了什么?”

  “没什么了。”

  她哼了一声,似乎并不相信。“你们还有其他什么证据?”

  “难道这一证据还不够吗?”

  “我要所有的证据。”

  福尔特里格迅速地翻动宗卷里的一页页材料,渐渐失去了原先那种心平气和的样子,不觉怒火中烧:“这孩子的左眼肿起,额头上有块肿疙瘩,你应该看到了。警方说他们在现场发现他时,他的嘴唇上有血迹。克利福德的尸体剖检时,他的右手背上发现了一滴血斑,血型化验表明,这血不是他的。”

  “我猜想是马克的。”

  “也许是,属于同一血型。”

  “你怎么知道他的血型的?”

  福尔特里格放下他的法律事务记录拍纸簿,搓了搓脸。能干的辩护律师部善于把辩论引离问题的要害,然后在案件的枝节问题上大作文章,以便转移原告及其律师以及陪审团的注意力,从而开脱他们当事人显而易见的罪行。如果有什么事实要隐瞒,他们就向对方大叫大嚷,指责对方违反了技术上的细节。此刻,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必须确实弄清克利福德告诉马克的一些实质性东西。本来这事很简单,但是现在这小孩子请了律师,他们反而要在这里向她解释他们是怎样取那些至关重要的证据的。本来不征得对方同意,从一只饮料罐上取得指纹是无可非议的,这是警方的杰作。然而到了一位辩护律师的嘴里,它突然成了严重侵犯隐私权,下一步她就会威胁着要向法院起诉,打官司。现在又冒出一个血型问题来了。

  她是一位能干的律师。福尔特里格很难相信她干律师才只有四年时问。

  “从他弟弟的入院登记中得知的。”

  “你们怎样得到医院的病历?”

  “我们当然有办法。”

  特鲁曼作好准备等待挨骂。麦克苏恩缩在卷宗后面不敢露头。他们两个曾陷入这样的窘境,结结巴巴,无言以对,干着急。现在轮到罗伊啥这种滋味,简直有点滑稽。

  但是她仍很沉着冷静。她的手指瘦削,涂了白色的指甲油,她缓缓伸出一指,指着罗伊说,“如果你们再走近我的委托人,未经允许企图从他身上获取什么,我就向法院起诉,控告你和联邦调查局。我将向路易斯安那和新奥尔良州法院起诉,控告你们违反职业道德。而且我还将送你这个笨蛋上这里的少年法庭,要求法官把你关起来。”她说这番话时心平气和,不动感情,但实实在在,从而会议室内的每一个人,包括罗伊·福尔特里格在内,都知道她是言出必行的。

  福尔特里格微笑着点点头。“很好。如果我们有所出格的话,请原谅。不过我们很着急,必须与你的委托人谈谈。”

  “你把有关马克的所有材料都告诉我了吗?”

  福尔特里格和特鲁曼核对了他们的记录材料后说,“我想是的。”

  她细细地看了一遍她的法律事务记录拍纸簿后说,“我们明天再见吧。”与其说她在提建议,还不如说她在作指示。

  “我们真的很急,雷吉。”福尔特里格恳切地说。

  “好啦,我不急。我想我是在发号施令了,是吗?”

  “我想是的。”

  “我需要时间进行分析,还要和我的委托人谈话。”

  这一结果不是他们所希望得到的,但事实上他们也只能得到这么多,他们不得不痛苦地接受这一事实。福尔特里格做作地拧上钢笔套,将记录材料塞进公文包。特鲁曼和麦克苏恩照着他的样子也收拾起东西来。他们整理文件、档案和一切,动作特别大,使会议桌都晃动了起来。

  “明天什么时候?”福尔特里格问道,并砰的一声关上了公文包,手猛然一推,离开了会议桌。

  “十点钟,在这里。”

  “马克·斯韦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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