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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她在圣安街朝左一拐,穿过街面,快到罗亚尔街时急忙朝身后看了一眼。他来了。他在街道对面,但是跟得很紧。

  上波旁街去,她下了决心。距离开赛还有四个小时,众圣队的球迷已经倾巢出动在球赛前庆祝一番,往后他们就没有什么可庆祝的了。她转到罗亚尔街,快跑几步,然后放慢下来成为快走。他转入罗亚尔街,快步小跑。他摆好了架势随时可以冲刺快跑。达比走到街道中央,那里有一队足球流氓在游荡,消磨时间。她向左转入杜梅因街,撒腿快跑。前面是波旁街,那里到处都是人。

  她听得见他在身后,根本不需要朝后看了。他就在背后,他在跑,距离越来越短。当她转进波旁街,胖墩在她后面50英尺,这一场赛跑已告结束。她看见了她的救命天使,他们正从一家酒吧吵吵嚷嚷出来。达比急忙向他们跑去,三个身穿众圣队服装的青年正好踏上街心。

  “救命!”她死命地叫喊,伸手指向胖墩。“救命!那个人在追逐我!他要强奸我!”

  如今哪,新奥尔良的街道上性骚扰毫不希奇,但是如果这个姑娘遭到强暴的话,他们三个还算什么男子汉。

  “请救救我!”她的嘶喊令人揪心。大街上突然沉寂无声。人人都冻结不动了,包括胖墩在内,他停了一步,接着又向前冲去。三个众圣队球迷走到他面前,两手叉在胸前,眼睛射出火光。胖墩左右开弓:右拳对准第一个人的喉头,左拳给了第二个人的嘴巴致命一击。他们一声嘶叫,立即跌翻倒地。第三个人并不想跑。他的两个好友都被打伤,他岂能甘心。他本来是可以给胖墩当蛋糕吃的,但是第一个人倒在胖墩的右脚,使他站立不稳。第三个人,即路易斯安那州蒂博道市的本杰明·乔普先生在胖墩急忙抽开一只脚的时候,对准他的裤子当中猛踢一脚,胖墩立即倒下。达比返身挤进人群,听到他痛得哭叫。

  胖墩倒下的时候,乔普又踢他肋骨。第二个人顾不得血流满面,也圆睁双眼向胖墩冲锋,展开一场厮杀。胖墩蜷成一团。他们毫不留情地踢他、骂他,直到有人喊了一声“警察”,这才救了他的一条命。乔普先生和第二个人搀扶第一个人站起来,他们飞快进入一家酒吧。胖墩也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开,好像一头被救火车碾过的狗。

  她躲在迪凯特一家酒店的一个黑角落里,喝了一杯咖啡和一瓶啤酒,接着又喝一杯咖啡和一瓶啤酒。三个小时喝了三瓶啤酒之后,她要了一盆煮小虾,改喝矿泉水。

  酒精使她镇静,小虾使她定心。在这里她是安全的,她想,为什么不干脆坐在这里看球赛呢,也许可以一直坐到打烊。

  达比坐在她的小角落里,直到球赛结束以后好久,才悄悄走进黑夜中去。

  埃德温·斯内勒打电话给隔壁房间的卡迈尔。

  “没错,她在这儿”,斯内勒说道。“有一个我们的人今天早晨在杰克逊广场看见她。他跟踪她走了三个街口,后来就找个到她了。”

  “他怎么找不到她了?”

  “没关系,是不是?她溜掉了,但是她还在这里,她的头发非常短,差不多是白色的了。”

  “白色?”

  斯内勒不欢喜一句话说两次,特别是对这个狗杂种。

  “你的门底下有一张名片,你得看一下。”

  卡迈尔把电话放在枕头上,走到门口。一秒钟后他又拿起电话。“这个人是谁?”

  “名叫维尔希克。荷兰族,不过是美国公民。为华盛顿的联邦调查局工作。显然,他和卡拉汉是朋友。他们同时在乔治城法学院毕业,在昨天的追悼会上维尔希克是荣誉的抬棺人。昨天晚上他在离校园不远的酒吧找人打听这个姑娘。两个小时前,一个我们的人在同一家酒吧假装是联邦调查局的人,他跟酒保搭讪起来,酒保原来是法学院的学生,并且还认识这姑娘。他们谈了一阵,后来那个青年拿出这张名片。你看背面。他住在希尔顿1909号房间。”

  “那只不过是五分钟的路。”本市街道地图都摊开在另一张床上。

  “是的。我们给华盛顿去过几次电话。他不是个密探,只是律师。他认识卡拉汉,他也可能认识姑娘。显然他是在寻找她。”

  “她要跟他说话,是吗?”

  “大概会。”

  卡迈尔等了一小时便离开旅馆。五分钟后步入希尔顿的大厅。他得在人群中穿行,街上挤满了从圆顶球场回来的球迷。电梯到二十层停下,他往下走一层到十九楼。

  他敲了1909号房间的门,没有人答应。

  他再敲门,他一面等开门,一面便在门扉和门框之间塞进一条六英寸长的塑料直尺,轻轻拨动,直到门栓响起卡嗒一声。

  进去之后,他把门锁上,把运动袋放在床上。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紧紧套住手指。

  卡迈尔清理干净他的痕迹,躲进壁柜里去。他是个耐心的人,他可以等待几个小时。

  星期天夜里,加文还是两手空空回来,毫无所得。他对新奥尔良已经厌倦了。他已经买好星期一午后晚班的机票,如果她不再来电话,他也就无需继续扮演侦探了。

  他找不到她,这不是他的过错。街车司机都在这个城市里迷路。沃伊尔斯不到中午就会高声叫喊,查问他上哪儿去了。他已经尽了他的全力。

  他躺倒在床上,只穿了一条拳击短裤。他翻看一本杂志,任凭电视机开着。快要11点了。他准备等到12点,然后就睡觉。

  十一点整电话响了。他摁了一下按键,遥控关掉电视。“喂。”

  是她来的电话。“是我,加文。”

  “你还活着。”

  “差一点活不成。”

  他坐在床沿。“怎么回事?”

  “他们今天看见我了,他们的一个打手胖墩,在法国区的大街上追赶我。”

  “可是你逃脱了。”

  “对了。一个小奇迹,不过我还是逃脱了。”

  “你瞧,达比。我买好了明天下午的机票。我明天就走,我认为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去哪儿?”

  “去华盛顿。去我家。去随便什么地方。离开你现在待的地方。”

  “去了以后又怎么样?”

  “是啊,你得活下去,这是一条。我会要求我们的局长保证你的安全。我们会想办法的。”

  “你怎么会认为我们从这里飞得出去?”

  “因为我们会有三名联邦调查局的探员保护你,因为我不是个愚蠢透顶的傻瓜蛋。你瞧,达比,告诉我你想在什么地方马上跟我见面,我可以在15分钟内带上三个探员和你在一起。他们都有枪,不会害怕你的胖墩和他的那帮人。我们今晚把你带出本市,明天带你上华盛顿。我保证你明天直接和我上司,尊敬的F·登顿·沃伊尔斯见面,然后我们再考虑下一步。”

  “我以为联邦调查局没有过问这件事。”

  “它没有过问,但它可以过问。”

  “那么三个探员从何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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