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约翰·格里森姆 > 杀戮时刻 | 上页 下页


  欧利揪住他的头发,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然后把他的脸往地上一摔。他用一边膝盖撞上他的脊梁,将警棍横在他喉间,一面往上拉,膝盖一面用力抵住他的背。柯伯尖叫起来,直到警棍扼住他的喉头为止。

  手铐铐上了,欧利拉着他的头发,将他拖过舞池,出了大门,越过碎石地面,然后将他扔进后座和威拉得待在一起。

  强暴案的消息不胫而走。越来越多的亲友挤进了候诊室和周围的走廊。冬雅出了手术室,但仍未脱离险境。欧利在走廊上告诉葛玟的兄弟他已逮捕了两个人。是的,就是他们干的,他确定。

  杰可·毕更斯自妻子身上滚过,摇摇晃晃走向床边数英尺之外的浴室,在黑暗之中伸手摸索震天价响的闹钟。他在昨夜放置闹钟的地方找到了它,猛地按停了铃声。现在是5月15日,星期三,早晨5点30分。

  杰可站在洗脸台前,将冷水泼在脸和头发上。他打开灯,望着镜中的映像,惊恐地倒抽了一口气。他笔直的棕发乱七八糟,发线在夜间起码倒退了两英寸;若非如此,就是他的前额变高了。卡拉说他的头发还很多。但以这种速度继续消失的话,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她也向他保证他和以往一般英俊,他相信她。她解释后移的发线反而增添一位年轻律师所应具备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成熟度。这他也相信。

  但是这对又老又秃,或是成熟的中年秃头律师而言呢?头发为何不能在他鸡皮鹤发、看起来非常成熟之后再长回来呢?杰可在淋浴时思索这些事情。他很快地淋浴、刮胡子、穿衣服。

  他得在6点到达餐馆——另一条戒律。

  他打量着阴暗的亚当斯街,然后转身欣赏自己的房子。福特那有两栋房子是国家古迹注册局登记在案的古屋,而杰可·毕更斯拥有其中一栋。虽然房子已经抵押出去了,但杰可仍然引以为傲。

  这是一栋19世纪维多利亚式的房子,由一位退休的铁路大亨所建,他死于在新家所过的第一个圣诞夜。屋子的正面中央是一堵巨大的山形墙,上面有斜脊的屋顶覆盖着一道宽阔的前门廊。山形墙下是一道小柱廊,其上面有挡风板,略微掩住门脚上方。5根圆形支柱漆成白色和灰青色。每一根柱子上都有手绘的花朵,根根设计不同——水仙、莺尾花、和向日葵。柱子之间是精致的空栏杆。楼上,3扇凸窗面向一座小阳台开着,阳台的左边是一座镶着彩色玻璃的八角塔,耸立在山形墙上方,铁制的尖顶高高而立。塔下方,门廊左边是一道宽阔优雅的走廊,极富装饰性的栏杆伸至屋外,作为停车棚使用。前方的嵌板是由多种花样拼合而成:鑫饼形、薄的杉木板、扇贝形棚饰、鱼鳞图案、细巧繁复的人字形式样,以及迷你纺锤的形状。

  杰可的车抵押给第三家银行,那是福特郡内唯一一辆绅宝汽车,而且是一辆红色的绅宝。他拭去挡风玻璃上的露珠,打开车门,他将车倒上亚当斯街。往东两个街口过后,他向南转上杰佛逊街,这条街再下两个街口便被华盛顿街堵死。杰可时常怀疑为何每个南方小镇都有街道命名为亚当斯、杰佛逊、华盛顿,却没有林肯或葛兰特。华盛顿街在克连顿广场的北方,呈东西向。

  由于克连顿是郡政府所在地,它有一个广场,而广场中央自然便是法院。广场又长又宽,法院的草坪为高大整齐、间距固定的橡树所覆盖:福特郡的法院是在北方佬烧掉原先的建筑之后重建的,已有百余年历史。

  克连顿有三家餐馆——两家白人开的,一家黑人开的,三家全在广场四周。白人去西边那家叫克劳德的黑人餐馆里吃喝并不违法,也很寻常。而黑人也可以到南边的小茶馆。或是华盛顿街上的餐馆。虽然自从70年代起黑人便可自由出入其间,然而他们从来不去。每个星期五,杰可都跟克连顿其他的白种自由派人士一样在克劳德吃烤肉,但一个星期里有6天早晨他都在华盛顿街上的餐馆。

  他将绅宝停在华盛顿街上的办公室门口,走过三家店面到达餐馆。餐馆在一小时前就开门了,现在正门庭若市。杰可是少数几位经常光顾餐馆的白领阶级之一。蓝领阶级喜欢他,接纳他,大部分人都曾为了一份遗嘱,一纸契据,一桩离婚,一次辩护或是其他种种问题之一而造访过他的办公室。杰可在讨论事情时,有一针见血、不说废话的本事。他们欣赏这一点。他们并非总是赞同他的意见,但却知道自己得到的是诚实的答案。大家有时会争执,但从不伤感情。

  他在6点钟进门,花了5分钟跟大家打招呼,握手、拍背,并且和女侍们说些俏皮话。等他在他的桌位坐定,他最喜欢的女侍黛儿便已端来他惯常的午餐:土豆、果酱和玉米糊。她轻拍他的手,叫他蜜糖,甜心,为他忙里忙外的。她对其他人则又叫又吼的,但对杰可另眼相待。

  距杰可桌位数英尺之外窗边的一个隔间里坐着三位副警长。

  其中,高大的马修·潘塞转向杰可,大声问道:“杰可,几年以前你不是替比利·雷·柯伯辩护过吗!”

  餐馆里立刻一片沉寂,每个人都转头望着律师。杰可为这个问句引发的反应感到惊讶,他咽下玉米糊,思索这个名字。

  “比利·雷·柯伯?”他大声重复,“是什么样的案子?”

  “毒品。”潘塞道,“4年前逮到他贩毒,在帕奇门待了一阵子,去年才放出来。”

  杰可记起来了:“不,我没有替他辩护过。我想他请了一个孟菲斯的律师。”

  潘塞似乎满意了,便继续吃着他的煎饼。杰可等待着。

  最后他问道:“怎么回事?他做了什么事?”

  “昨夜我们以强暴罪名逮捕了他。”

  “强暴!”

  “是啊,他和彼特·威拉得。”

  “他们强暴了什么人?”

  “你记得几年前你替一个叫海林的黑鬼开脱了谋杀罪名?”

  “当然记得。莱斯特·海林。”

  “你认识他哥哥卡尔·李?”

  “当然,跟他很熟,我认识所有姓海林的人。代表过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

  “是他的小女儿。”

  “你在开玩笑吧?”

  “不。”

  “她多大?”

  “10岁,”

  杰可的食欲消失了:“她怎么样了?”他问道。

  “谁?”

  “海林家的女孩。”

  “情况很糟。”潘塞道,“她在医院里。”

  “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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