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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我需要长期呆在这里。这里,就在这间病房。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吵吵嚷嚷地把我转移到哈里森县监狱了。在那里,我将和几个流氓合住一间小牢房。

  那样我就没有生存的希望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你转移到那个监狱?”

  “压力,大夫。他们必须逐步增加压力,直至我说出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他们把我丢进可怕的牢房,同强奸犯、毒品贩子关在一起后,会给我传递这样的信息:最好开始招供,否则将如此度过自己的余生。那监狱在帕奇曼,可以说再也没有比它更可怕的地方了。大夫,你到过帕奇曼吗?”

  “没有。”

  “我去过。我曾经有个委托人在那里。简直就是地狱。县看守所也好不了多少。可是,大夫,你能把我留在这里。你只需不断对法官说,我仍然需要你的看护。这样我就能留下来了。大夫,我求求你啦。”

  “行,帕特里克。”海亚尼说着,又在表格上填了几个字。接下来又是一阵沉寂。帕特里克合上眼。呼吸加剧.想到即将被转移到监狱,他极其不安。

  “我打算给你作出精神病方面的结论。”海亚尼说。帕特里克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笑。

  “为什么?”他假装不明白。

  “因为我有这方面的怀疑。你不同意吗?”

  “不,我同意。什么时候?”

  “大概两天之后。”

  “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那就慢一些。”

  “慢一些好。在这里,一切事都应该慢慢的。”

  “我明白了。放心。那就下星期吧。”

  “可以。下下个星期也行。”

  那男孩的母亲叫内尔登·克劳奇,住在哈蒂斯堡郊外的一处活动房屋内。不过她儿子失踪时,她是同他一道住在卢斯代尔郊外的一处活动房屋内。从卢斯代尔到利夫大约有30英里。按照她的回忆,她儿子是1992年2月9日失踪的。这个日子恰好同帕特里克·拉尼根死在15号公路的日子相同。

  但是按照治安官斯威尼的记录,内尔登·普鲁伊特(这是当时她的婚后姓名)是在1992年2月13日打电话到他的办公室,诉说她儿子已经失踪。当时她还给邻县所有的治安官打了电话,连联邦调查局和中央借报局也不例外。她为这件事非常着急,有时近乎歇斯底里。

  她儿子叫佩拍·斯卡博罗——斯卡博罗是她第一个丈夫,也即佩用的所谓父亲的姓;不过她也无法肯定这孩子的真正父亲是谁。至于佩拍这个名字,谁也记不清是怎么叫起来的。她在医院生下他时曾给他取名拉维尔,但这个名字他一直不喜欢.他选择了小时候的绰号佩由,并执拗地说这就是他的正式名字。无论如何他不记意人家叫他拉维尔。

  佩拍·斯卡博罗失踪时17岁。他读了三次五年级,总算过关。之后他辍了学,到卢斯代尔一个加油站做加油工。他生性孤僻,说话结巴,从小在野外厮混,最喜欢野营和狩猎,常常独自外出数日不归。

  佩由几乎没有朋友,而母亲又不停地纵容他,让他养成了各种恶习。除佩用外,她还有两个小孩,以及几个男朋友。一家人住在又脏又热的活动房屋中。

  凤山嫌挤,喜欢在森林深处的小帐篷里歇息。他省吃俭用,买了猎枪和全套野营工具,于是他成了迪索托国家林地的常客。虽说森林高他家才20分钟的路程,但对于他母亲却好比相隔千里。

  没有明显的事实能够证明佩田和帕特里克曾经见过面。不过,帕特里克的小屋恰好在佩用经常狩猎的森林附近。两人均为男性白种人,身高也大体相仿。虽说帕特里克的体重要比佩由重得多。更令人怀疑的是,佩由的猎枪、帐篷和睡袋均于1992年2月底在帕特里克的小屋里被发现。

  而且两人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失踪。在这之后,经过数月的调查,斯威尼和卡特得出结论,2月9日前后,以及相继的10周当中,整个密西西比州没有其他人失踪。尽管在1992年2月,该州曾发生几起失踪事件,但失踪者几乎均为离家出走的青少年,而且在春季结束前,无一没有查明下落。3月.科林斯一个家庭主妇的失踪显然是为了逃避丈夫的虐待。

  卡特还查找了华盛顿的联邦调查局的电脑资料。结果表明,在帕特里克的汽车着火之前失踪的所有的人当中,最值得注意的是一位增值的卡车司机。

  他住在阿拉巴马州的多森,离出事地点有7个小时的路程。2月8日那天,他突然失踪,撇下了可怜的妻子和许多债务。卡特对此事调查了3个月,最后断定该卡车司机和帕特里克没有联系。

  从调查的情况来看,唯有佩用的失踪同帕特里克的失踪存在着紧密联系。如果说,帕特里克确实没有随着那辆布莱泽牌汽车一道被焚毁,那么现场发现的那具尸体就是佩拍。对此,卡特和斯威尼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当然,这个结论纯属推测,在法庭上得不到承认。因为说不定帕特里克路上捎带了一个要求搭车的澳大利亚人,或者一个身份不明的季节工人,或者一个无钱乘车的流浪汉。

  他们手头还有一份8个失踪者的名单。其中包括莫比尔的一位年迈的绅士。他最后一次露面时恍恍溜溜地驱车朝密西西比州的方向驶去。还有休斯敦的一个年轻的妓女。她对朋友说要去亚特兰大开始新的生活。鉴于这8个人的失踪均发生在1992年2月之前数月,甚至数年,卡特和斯威尼早已不予考虑。

  佩琅依旧是他们心目中最合适的对象,但就是找不到证据。

  然而,内尔登却认为自己能找到证据,而且渴求与新闻界共享这个看法。帕特里克被捕后两天,她找了当地一个品行恶劣的律师。该律师曾经以300美元的代价处理了她的最后一次离婚诉讼。当内尔登要求他帮助时,他当即同意,并表示免费为她眼务。

  在听取了委托人的叙述之后,他干了大多数卑劣律师所干的事——在比洛克西以北90英里的哈蒂斯堡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他把吸泣的委托人带到会上同记者见面,以种种污秽的语言指责比洛克西的地方治安官和联邦调查局的无能。四年多来,他们在这方面一直裹足不前,任凭他的委托人忧愁不安。为此他们应该感到耻辱。整整15分钟内,他滔滔不绝,尽量为自己扬名。

  他暗示将对帕特里克·拉尼根采取法律行动。显然,正是此人杀害了佩用,并焚尸灭迹,从而为自己窃取9000万美元铺平了道路。但问到具体情况时,他却含糊其词。

  而新闻界,不顾起码的职业道德,煞有介事地大造舆论。他们在报上印出了年轻佩拍的照片。那是一个看似纯朴的男孩,短短的唇须,蓬乱的头发。于是一到有形的面孔被赋予一个无形的受害者,使他变得极有人性。正是这样的男孩,遭到帕特里克的杀害。

  佩用的境遇被新闻界炒得沸沸扬扬。许多报道直接称他为“所谓受害者”。但是“所谓”这个词在不同的人嘴里是有不同的含义的。在黑暗的病房里,帕特里克独自观看了这则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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