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约翰·格里森姆 > 毒气室 | 上页 下页
一二


  古德曼把餐巾放到桌上,又咂了一口咖啡。“噢,真是个好主意,假设你的祖父会同意,如果你能让他签字,或者我该说重新签字,我们就有事可做了。你在第一线,我们从这里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我会始终在背后支持你。这样能行。然后他们还是会杀了他,而你则将永远不能从中解脱。我曾经看着我的三个当事人被处死,霍尔先生,其中一个就死在密西西比。你将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你了。”

  亚当点点头微笑着望着人行道上的行人。

  古德曼接着说:“他们杀他的时候我们会在场支持你。你不必独自去承受这一切。”

  “这案子并不是毫无希望的,是吧?”

  “几乎是。我们以后再讨论策略。我先去见丹尼尔·罗森。他可能要和你进行一次长谈。其次,你得去见萨姆,可以算是个小小的重逢。这是最难的部分。第三,他如果同意了,我们就着手工作。”

  “谢谢。”

  “别谢我,亚当。我怀疑这件事结束后我们是否还能友好相处。”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五

  会议很快就组织好了。E.加纳·古德曼打了第一个电话,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参加的人就都到齐了。他们在丹尼尔·罗森隔壁的一间小小的不常用的会议室中开了四个小时的会。这是罗森的地盘,因此亚当很是不安。

  都说丹尼尔·罗森是个魔鬼,虽说两次心脏病敲掉了他的一些棱角.让他温和了点。三十年来,他一直是个残酷的讼棍,最下贱,最卑鄙,而且毋庸置疑也是芝加哥最能干的法庭闹事者。在得心脏病之前,他是以他非人的工作钟点而著称——每周九十小时,在午夜还与秘书、助手们无休止地工作,挖掘查找资料。几任妻子都离他而去。要有四位秘书同时用玩命的速度工作才能跟上他的进度。丹尼尔·罗森曾是库贝事务所的灵魂和心脏,但如今再也不是了。他的医生只允许他在办公室每周工作五十小时,而且禁止他出庭。

  现在,已六十五岁并且日益发胖的罗森被他亲爱的同事们一致推选为事务所这群温顺羊羔的牧羊人。他的责任是监督那个使库贝事务所运转的颇为繁琐的官僚机构。这是一项荣誉,其他合伙律师在赠与他这项荣誉时就这么淡淡地解释了一下。

  到目前为止,这项荣誉简直成了灾难。被迫从他极度热爱并需要的战场退出后,罗森对于事务所业务的管理也跟准备一场收费高昂的官司相类似。他会为许多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对秘书和办事员们严加盘问,他与其他合伙律师针锋相对,可以为有关事务所政策的一些含糊不清的概念而高谈阔论数小时。既然被医生监禁在办公室里,他只好把年轻助手们叫来,然后找茬,看他们忍受压力的限度。

  他故意隔着小会议桌坐在正对着亚当的座位上,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卷宗好像是攥着个生死攸关的秘密。E.加纳·古德曼坐在亚当的下手,摆弄着他的领结,搔着他的胡须。当他用电话告诉罗森有关亚当的要求并透露了他的家世时,罗森的愚蠢反应是预料之中的。

  埃米特·威科夫站在房间的一头,耳边贴着一个火柴盒大的手提电话。他将近五十岁,看上去却老得多,每天都在惊惶中和无数电话中度过。

  罗森小心地打开放在亚当面前的卷宗,拿出一本黄色的拍纸簿。“去年我们和你面谈时你为什么不说你祖父的事?”他单刀直入并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因为你们没有问我,”亚当回答。古德曼曾告诫过亚当这个会可能不会很顺利。但他和威科夫会占上风。

  “别自作聪明,”罗森咆哮起来。

  “别这样,丹尼尔,”古德曼说着把眼睛转向威科夫。威科夫正盯着天花板摇头。

  “霍尔先生,你不认为你应该告诉我们你与我们的一个客户是亲戚吗?你当然相信我们是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不是吗,霍尔先生?”他这种轻蔑的口吻通常是为那些撒谎和要花招的见证人预备的。

  “其他所有的事你们的人全都问到了,”亚当回答,非常镇定,“记得吗?安全审查,指纹鉴定,甚至谈到了测谎器。”

  “是的,霍尔先生,但是你知道的事我们不知道。当你申请工作时你的祖父是这个事务所的客户,而你他妈的知道应该告诉我们。”罗森嗓音浑厚,声调抑扬顿挫就像个有戏剧天才的演员。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亚当。

  “他不是你所指的那种祖父,”亚当不慌不忙地说。

  “那也是你的祖父,而且在你来这里求职时就已经知道他是个客户。”

  “那么我道歉,”亚当说,“这个事务所有上千个客户,全都是有钱的,都为我们的服务而付出了巨额费用。我从未想象一件微不足道的义务诉讼也能招来麻烦。”

  “你这是欺诈,霍尔先生。你有预谋地选择了这个事务所,因为它当时在代理你的祖父。现在,你又突然来要求接手此案,这使我们处境尴尬。”

  “什么处境尴尬?”埃米特·威科夫问,一边折起了他的大哥大放进口袋里,“听着,丹尼尔,我们谈论的是一个在死囚牢里的人。他需要个律师,该死的。”

  “他自己的孙子?”罗森问。

  “谁管他是不是他的孙子。这个人一只脚已经进了坟墓,他需要个律师。”

  “他解雇了我们,记得不?”罗森掉转了枪口。

  “是啊,但他总是可以重新聘我们的,值得试一试,会好起来的。”

  “听着,埃米特,考虑这个事务所的形象是我的工作。把一个新来的助手送到密西西比去,让人家拒绝,并把他的当事人处死,我可没想过这样的主意。坦率地说,应该把霍尔先生从库贝事务所开除。”

  “噢,太棒了,丹尼尔,”威科夫说,“标准的倔老头对于微妙事件的反映。那谁去代理凯霍尔?想想他吧,这个人需要个律师,亚当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上帝帮助他,”罗森喃喃地说。

  E.加纳·古德曼决定说几句了。他两手握紧放在桌上,瞪着罗森说:“事务所的形象?平心而论,你以为我们真像一伙低薪的社会工作者在热情地帮助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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