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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我随手把支票放到一边,因为这时我无法集中思想来考虑这件事。埃诺会知道如何处理的,最最重要的是家里平安无事。

  我回家后的第一个星期日正赶上母亲节。帕拉准备了特别可口的早餐表示对我的欢迎。今天她不想休息,至少两点半以前不会休息。星期日的早餐好极了,这算是她母亲节送给我的礼物。

  帕拉有用餐巾纸折叠漂亮花朵的特别才能。这天早晨,每个咖啡杯的托盘上盛开着一朵黄色的睡莲。孩子们在一块自己烘制的蛋糕上用糖色写着:“欢迎你回家,亲爱的妈咪!”在欢迎词的下面还画了几颗红心,在我的早餐碟子上放了两张也是用红心框起来的自己画的画。特别让人感动的是,我发现了一只小花盆。孩子们用手指在上面点了好多小圆点,帕拉又在中间加了一些小小的热带银莲花。屋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温馨,我被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怎么突然会受到这种待遇?

  “这是你理应获得的。”帕拉说,“已经五年没人向你祝贺母亲节了,现在你就尽情地享受吧!”

  幸亏我也替帕拉准备了礼物:一只高级手提皮包以及与之相配的钱包。她高兴得什么似的,我确实很希望她喜欢我的礼物。至于阿尔玛·玛蒂尔,我替她买了贵重的香水,准备下午给她。

  “家里有什么新鲜事吗?”等到母亲节的欢快气氛稍稍平息一些之后我问道。孩子们心满意足地大口吞食着肝浆灌肠面包。

  “格罗斯先生临时搬到这里来住了。”帕拉往弗兰茨杯子里倒可可时说,“他本来是一个很可爱的小伙子。”

  “是的,”我说,“是这样。还有别的吗?”我要是威尔·格罗斯也会暂的搬到帕拉这儿来住的。帕拉像只可爱又温柔的大母鸡,她的金色羽翼呵护了多少人呀!不管是五岁还是十岁的孩子,不管是三十五岁的成人还是九十四岁的老人,都受到过她的照顾。从前的特劳琴姑妈就是一个例子。帕拉散发出的热量,我在这个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从别的人身上发现过。

  也许她让威尔·格罗斯度过了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他童年时,母亲是家中的主宰,父亲是个自负好斗的人。而我呢,又是个根本不愿当家庭妇女的女权分子。

  帕拉歪着脑袋,隔着可可壶看着我,几乎是恳求般地问:“你们俩就不能再互相谈一谈?”

  “不,”我说,“没有必要了。”

  “帕拉,妈妈要同格罗斯先生谈什么?”

  很显然,弗兰茨嗅到了火药味。然而有趣的是,他竟然称自己的父亲为“格罗斯先生”。

  “没什么,宝贝儿!他们需要互相忍让。”

  “忍让没有问题。”我说,“剩下的事就只能当着律师的面再说了。”

  “顺便说一下,温克尔博士来过几次了。他是来家里安装一些设备的,诸如办公室的激光打印机、孩子屋里玩游戏的电脑,以及客人用的卫生间里的电视机等。”

  “哦,”我说,“还有传真机不要忘了。”

  我们咧开嘴笑了起来。

  “还有电动火车!”弗兰茨说,“太棒了!”

  我暗忖,弗里茨·费斯特替一个刚五岁的孩子安装电动火车是否会感到有意思呢?也许不会。不过,弗里茨·费斯特的意见对埃诺来说反正都一样。我答应弗兰茨,吃完早饭我会和他一起上楼,让这列高级火车在房间里驰骋。帕拉说,小维利常在屋里乱摔价格昂贵的电动火车,还用小铁轨对着柜子乱砸,真拿他没办法。他正处于摔摔打打的年龄,只有带声响的绒毛兔等玩具比较适合他玩。埃诺至今没有给小维利送过一只电子控制的、会用英、日、韩语演唱《我为我的小山羊高兴》这支歌的机器兔,我感到很奇怪。

  帕拉接着说,维勒夫妇多次过来收拾屋子和花园。地下室进水后,他们也主动过来帮助排除故障,同时把地下室也收拾干净了。他们觉得干这些活很有意思,而且马上又干起了其他的活:把搁在顶楼上的花园里用的椅子搬下来擦洗干净;把洗干净的垫子铺在花园的平台上;给儿童戏水池灌满水;为砂箱换上新砂子,把坏玩具捡出来,把冬季用具作防尘包装,整齐地堆放在顶楼上;收拾花园凉亭,把铁花格仍搬回凉亭;擦洗窗户,冲刷平台面砖,还冲洗汽车。里里外外都经过了整理。

  “冲水的橡皮水管还是我拿的呢!”弗兰茨兴奋得几乎无法自制。

  “是和洗涤机配合使用的吧?”我结结巴巴地说,尴尬得停止了吃饭。

  “维勒家就是这样,”帕拉高兴地说,“什么事情他们都乐意自己干。”

  所以特劳琴姑妈活到了九十四岁!我要是也受到那么多照顾和爱抚,也不会早早就独立生活的。我永远也不要离开这些人,九十四岁可是个值得追求的年龄!生活一下子变得这么美好!而最让人高兴的是,我的孩子们也分享了我的幸福。

  我们一家沐浴在一种和谐而愉快的氛围中。

  是的,屋里屋外,到处都在闪烁发亮。连我的衣柜和内衣柜都收拾过了,内衣都经过了认真的折叠,整齐地放在抽屉里,外衣也井井有条地挂在柜子的衣架上。

  真是个梦。

  一个多年追求的梦。

  一种真正的家庭温馨。

  正是我这种年龄的人所需要的!

  也是一个女人所需要的!

  15

  我几乎难以承受那么多受之有愧的幸福。

  “帕拉,”我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说,“请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我有事要问你。”

  帕拉合上嘴,期待地看着我。

  我意味深长地清了清喉咙,拉着她的手说:“你想加薪吗?”

  “是的。”帕拉说,两颊微微泛起了红晕。

  晚上,我和埃诺舒适地坐在平台上娓娓而谈。我事无巨细地把我的情况都讲给他听了,反正差不多什么都说了。

  孩子们睡在楼上。窗户敞开着,鸟儿向他们唱着夜曲,树林在夜风中发出簌簌的声音。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令人陶醉。

  “要杯啤酒吗?”埃诺准备起身进屋去。不知怎么的,他有些心不在焉。

  “好的,请顺便把那条红毛毯拿来!”

  我伸展四肢,舒服地睡在躺椅上。啊,感觉好极了。要知道,在家里是最美的!

  这样的静谧,这样的和谐,如此和睦相处!

  “我重新回到家里,感到多么幸福啊!”我对埃诺说。他正拿着两个啤酒杯子回来。“处在市中心,可又那么宁静,周围是一片绿色!”

  我似乎觉得埃诺正把目光投向树林,或者是夜空。可是情况完全相反。

  “你现在是众所周知的大名人,”埃诺说,“生活会有点危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应该安装一套报警系统!你现在完全有这个能力,大约两万马克吧!”

  “埃诺!没有这个必要!”

  “恰恰相反,亲爱的!你这里是撬窃案多发地区。”

  “可我这幢不起眼的小屋子是不会有危险的!你没看到这里有那么多壮观的别墅!”我幸灾乐祸地想到了威尔·格罗斯。我想,要是他在离婚后有能力负担的话,他会在特劳琴姑妈家的铁栏杆后度过他的后半生。

  埃诺怀着重逢的喜悦,几乎不能自制。“你没发现有什么改变吗?”

  “没有。”我抬头向四周看了看。铁丝网?自动射击装置?瞭望塔?自动开启的栅栏?饿得嗷嗷叫的大警犬?我坐在椅子里,小心转动着,看看报警器是否会歇斯底里地响起来,蛙人是否会从阳台上跳出来。

  埃诺一开始就考虑得比较周到,卷帘百叶窗会自动放下来。现在当然是看不见的,因为它还在上面。埃诺为即将在我们眼前出现的景象而满怀喜悦,他把另一只躺椅挪到我的身边,满意地躺了上去。

  办理离婚案的律师夫妇晚上舒适地坐在小花园内,每人手拿一瓶啤酒,目光注视着窗户。真的,美极了。

  “你也盖点毯子吧!”我把毯子的一角递给他。

  “好的!”埃诺依偎在我身旁,我帮他掖好毯子。家庭温暖!美哉,美哉!

  “瞧瞧时间!”十,九,八,七……

  现在正九点!

  突然响起一阵嘎嘎声,继而又传来一片哗哗声和吱吱声。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自然奇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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