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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嗯……格罗斯克特尔……威尔……先生,不,是威尔·格罗斯,他最近拍的两部电视可是赚了一笔钱……不,是一大笔钱……”

  “还有吗?”我充满期待地问。

  “一定是取得了惊人的成功,这部电视剧在晚间黄金时段连续播放三集……”

  “还有什么情况?”我问道,颇有些对钱害红眼病的感觉。“您是说,我们可以从中拿到一笔?”

  “是的,正是这个意思……”埃诺·温克尔说,“您不是在愚弄我吧?好像您对这事一无所知!”

  你听听这说话的口气!好像我是个老谋深算的女人,故意拖着离婚的事,拖到丈夫挣了几百万马克,然后才冷笑着要求根据民法某某条款从中获得七分之三!

  “亲爱的温克尔博士先生!”我抬高嗓门说道,同时把酒瓶里的最后一点儿葡萄酒倒在杯子里。“与我丈夫离婚的想法恰恰是在您通知我这件事的时候出现的!‘盈利’这个词我以前可从没听说过!我的目的就是和和气气地离婚,不要把事情搞得满城风雨,不要为钱的事纠缠不休!”

  3

  “哦,”埃诺·温克尔说,“这么说,您不再对您的丈夫……不,是格罗斯克特尔先生……威尔·格罗斯……的演出收入感兴趣了?”

  “不,很感兴趣,”我说,“现在是您把我引到这个话题上来的……”

  “您明天可不可以到我的事务所来一趟?”

  我不想再等到明天,我现在对温克尔博士先生和他说的二百万马克的收入很感兴趣。我看了看表,已是午夜时分。

  “您有兴趣一起喝一杯葡萄酒吗?”

  “您说什么?”

  “我是说,您能否马上安排时间同我谈一谈。就在我家里,孩子都睡了,正是好时候!”

  “好吧,”他说,“就这么办。”

  在午夜时分接待一位律师本来也无可非议,我心里想,特别是当他给人带来一大袋子钱的时候就更无可指摘了。我今天晚上反正对此事特感兴趣。

  我在想像着埃诺·温克尔扮作尼古拉出现在我的门前,把满满两袋子钱倒在走廊里。好家伙,这么多钱呀!

  “那就来吧!”我激动地喊道,“您还在等什么?”

  二十分钟后,我听到埃诺·温克尔的车子停到楼前。我高兴地为他打开大门,甚至差点儿就扑到他怀里。埃诺·温克尔注意到我的这一举动时,显得又惊讶又高兴。

  “您好!”我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有礼貌地说。

  “早上好,漂亮的女士。”埃诺·温克尔说。他穿着一件油亮的灰白色皮大衣,腋下夹着公文包。

  “您自己放衣帽吧。”我假装客气地说,感到脸上有些发烧。我的老天,这家伙怎么像拉普兰来的人!难道他母亲就没有说说他?也许他认为这件鲸鱼皮大衣很时髦?

  埃诺·温克尔脱下鲸鱼皮大衣,把它挂到衣帽架上,可衣帽架马上就失去了平衡。要不是埃诺镇静地把它扶住,那明天有人就会发现我们俩死着躺在地上了(“命运可真残酷,在遗嘱启封之前五分钟,律师与委托人双双死于非命”)。

  “大衣太沉了。”他明智地说,然后把这件油乎乎的“北极熊”放到了楼梯上。

  对这位“工程师”来说,什么都不会太沉的。就在我出于礼貌,摇晃着走在他前面、领他到客厅时,我脑海里闪现出了这一念头。

  “小心,不要踩到轨道上!”

  埃诺·温克尔保持着平衡,笨拙地绕过一堆木头轨道和积木房,来到沙发旁,然后叹息着坐到了上面。

  “您想喝点什么?”我舌头僵硬地问。我大脑皮层中的脑细胞姑娘早已在她们的脑垂体里睡着了。有几个姑娘费劲地从木板床里站起身来,想到了做家庭妇女的义务。

  律师打开公文包上的密码锁,拿出一瓶香槟。可惜的是没有看到成捆的马克。

  “拿杯子来!”他咧嘴笑道。他的目光中有一种使我诧异的东西。我在他事务所里,要是毕阿特在旁边,他看人的样子通常不是这样的。

  我摇摇晃晃地越过积木堆,拿来了两个高脚杯。他砰的一声让瓶塞弹出,我把杯子推到嘶嘶作响的泡沫下面,温柔地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哎,这红葡萄酒可真起作用了!

  他马上就会猛地把酒杯推开,要说出“弗兰西丝卡小姐,我爱您”了,然后他就要把我拉到他身边,搂得我脊椎骨都要脱臼了。我们的欲望就会难以压抑,我们将踉踉跄跄地靠到壁炉旁,在看不见的小提琴的激烈奏鸣声中,互相握着对方的手,陶醉地望着天花板,然后我们就一起倒在他那张“鲸鱼皮”上,在一股燃烧的欲火中把衣服从身上扯下来……

  “您在瞪着看什么?您……不舒服?”埃诺·温克尔手里拿着两个杯子,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谢谢,我感觉好极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们一起喝了起来。

  在喝光了一大瓶红葡萄酒后,这杯香槟是我有兴趣喝的最后一杯了,但我装作这酒的味道很对我口味似的。毕竟,脑袋中的姑娘们在黑暗的细胞中几年来只靠水和面包生活,律师是从来没有探望过她们的。

  “嗯。”我哼着,把杯子从我面前推开。

  “嗯。”埃诺也哼着,向我投来鼓励的目光。

  “我们开始吧。”我说,不耐烦地在沙发上蹭来蹭去,“我们开始打开遗嘱吧!”

  埃诺开心地望了我一眼。他丝毫也想像不到,一个从清晨六点就一直忙忙碌碌的家庭妇女在夜里将近一点钟已经不可能思路清晰、有条不紊地谈论诸如利润平分之类的事情了。

  也许他自己是先睡到十一点,然后吃着丰盛的早餐,又看了两个小时的报纸后才过来的。

  “今天晚上您看起来特别迷人。”埃诺说,他看得出我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他的话使我想起了本亚明·布律姆星的儿童故事。故事中,有人对电话亭里这头名叫本亚明·布律姆星的大象说:“您今晚看起来特别愚蠢。”

  我格格地笑了起来。

  埃诺·温克尔误解了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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