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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你最好现在就走,”埃尔文说,朝孩子走了过去,尽可能把他的声音装得更加权威一点,“他们将会找你。”

  孩子凝视着他,上上下下地望他,然后,狠狠地在他的左膝盖上踢了一脚,膝盖连接大腿与尺骨相对应的部分。埃尔文倒下了,他那突然失去了作用的膝盖,他剧烈的疼痛呈螺旋形旋转上升。甚至就在他未能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男孩抓住了一个某种药的喷雾瓶,就将混合物喷进了埃尔文的眼睛。

  疼痛来得突然、势不可挡。在一阵模糊的刺痛以后,世界消失了,埃尔文感到他的眼球燃烧,开始融解,外面渗出了稀稀的、像稠果汁一样的东西,知觉直接损毁到他的大脑。

  在他自己疼痛背后的宇宙里,他听到了金属的咔哒声,玻璃的格格声。

  接着,男孩猛地跳到他的背上,拍打他的脊梁。

  二

  由于接上了备用发电机,灯光忽暗忽明,闪烁不定,最后完全漆黑。

  杜勃里宁站起来,啪嗒打开手电筒。他希望他没有让蒙托亚带十个人去休息、喝咖啡。他觉得如果现在派两个警察去这姑娘房间门口,情况就会比现在好得多。

  然而,他应该怎样才能让这些人赶到医院来?

  他看了一下表,上面的数字在黑暗中也很容易读出。保安人员说,兰迪三分钟以前是在二楼。艾伦、平科恩和整个后备车队应该在五分钟内到达。这大概就能使那该死的孩子活得长一点——

  大厅远方一端传来咔哒一下关门声。

  还有拖着走的网球鞋脚步声。

  杜勃里宁紧张起来,把手电简换到左手上,把枪从皮套里拿出来。他的手是汗津津的。“是谁?”他喊道,他把手电筒朝那声音方向照去。他能够在黑暗中看到光束所及的准确位置。

  就是那个孩子。

  当他的手电筒扫过孩子不动的身影时,一股寒气穿过杜勃里宁全身。又矮又胖,看来不像一个孩子,更像一个侏儒。

  一个狠毒的侏儒。

  一个邪恶的侏儒。

  杜勃里宁的膀耽突然感到很憋,两腿分叉处的肌肉已经弱得控制不住自己,他知道他要尿湿裤子,在其整个人生里,他从来没有这样惊吓过,他第一次想按照老人的建议去上药物学校。药剂师在从事工作时不会把人弄死的;他们白天工作,下班回家,晚上睡平安觉。

  那是愚蠢的。他不是药剂师。他是一个警察。他一直想当一名警察,并且现在就是誉察;既然事情来临,他却变得胆怯。他努力使自己强硬起来,不要那么害怕。这个孩子是一个超人。他也许是一个天才,但是他仍然是一个小孩:比他自己小时候更矮、更小和更弱。

  有令人惊奇的成分,杜勃里宁想。那也正是有利于孩子的方面。那也正是他能做成他所想做的事情的原因。谁也没有会预料是他,谁也没有对他有准备。这就是事情的一切。杜勃里宁注视着孩子,他努力使自己勇敢一些,努力把他自己一方面的各种观点进行逻辑性的思考,但是,他的决心很快就烟消云散。这个孩子看起来简直就是魔鬼。他脸上有某种特别使他不喜欢的东西。没有表情,甚至在一些极为迟钝的人那里也看不到这种茫然若失的表情。

  兰迪的表情变了。松弛的上下颚合上了,嘴巴的肌肉向上运动,像傻瓜似的咧着嘴。在下垂的杏眼里发出奇怪的光芒。他以不自然的节拍挥舞着手臂,开始鬼似的、转着角度的、笨拙的小跑,从大厅跑向杜勃里宁,在墙上和天花板上投射出奇异怪状的、变换着的影子。

  杜勃里宁瞄准了手枪,射击了,但是,他拿手电筒的手掉了下来,子弹打高了。

  接着,男孩已经在他身上。

  解剖刀划开了他的眼球,就是在黑暗中,它们看起来也闪闪发光。

  第十八章 天才杀手

  一

  十二点,护士进来关了灯和电视。虽然凯茜闭着眼睛正在努力人睡,但她仍然清醒着,她那善于思考的脑袋,在白天发生多起恐怖事件以后,总是不能平静下来。她想要让灯亮着,她想要让电视继续开着,但是,在护士完成其宵禁任务时,她出于某种原因也就没有说什么。她装作睡着了,甚至在护士给她把毛毯拉到下巴时,也没有动一下。

  过了些时候,当她睁开眼睛时,房间里漆黑一片。她知道,一个警察就站在外面保卫她,但是她并没有认为很安全。她又一次闭上眼睛,努力不再去想她的父亲。

  最后,她总算睡着了,可这时候炮火的声音,更确切地说,是枪击声把她惊醒。这一射击声,由于火炮的力量,在楼里引起了很大的回响。她在床上坐起来,即刻清醒,发现什么灯也没有亮,甚至房门上也没有灯。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医院的另一翼,它也笼罩在黑暗中。

  停电了。

  从过道传来一声窒息的尖叫。

  她屏着呼吸,她感觉到胸部里的心脏太大。接着,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一个让她的血液冷凝的声音。

  “叭!叭!叭叭叭叭叭!”

  兰迪。

  凯茜愣住了,立刻不能动了。她知道她应该从床上起来,设法跑出去;她的大脑似乎暂时和肌肉失去了联系。兰迪的声音从大厅下面传来,但是她能辨别出他已经很近了。不知怎么地,他来这里找她,跟踪她。他要完成他已经开始的事。他要杀死她。

  门已经关上,但是,她不知道它是否锁好,她的心脏在怦怦乱跳,她轻声地溜下床,穿过房间,走到门边。她多么希望能找到一个大插销或者某种东西,但是门上只有一个一般的球形捏手锁。她用那条摔坏了的手臂的肘窝顶住捏手,用其那只好的手转动着锁,慢慢地从门往后退。有一声很轻勉强可以听到的咔哒声,其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她祈祷不要让他知道她在哪里,让他胡乱地搜索,愿能把她这个门漏过去。

  然而,她还得做好准备。

  她轻轻地急忙回到床上。她企图把它推过去,计划把它当做一道墙或障碍物,如果他以某种方式进来,好在其后面隐藏起来;但是,只用她那个好的胳膊,她根本无法把它晃动,更不要说把它翻过来。她祈祷:在救援人员来到之前,锁着的门能把他挡在外面。她拿起话筒,想很快地轻轻地给医院保安打电话。她拨了“O”要接线员,耳朵里电话的嘟嘟声很响,使她感到畏缩。电话响了一下,两下,三下。

  就在这个时候,门上捏手发出格格声,开始转动。

  它没有锁上!

  她令人绝望地看了一下房间四周,寻找某种武器,希望在紧靠她床的金属盘里能有一把多余的解剖刀或针筒,当然,那里是什么也没有。

  这时门被打开了,他站在门道上。暗淡的折射的手电筒灯光从背后照着他,他在大笑,他那种令人害怕的、故意装出来的、像大人那样的笑声,她曾经在他房子的通道里听到过。她的双腿发软,就像她那断了的胳膊一样软弱无力。一看到他那矮胖的身影,就在她身体里触发某种记忆的反应。她无法逃走,她为此什么事也做不成。

  她身上的某种东西使其变得强硬,她不能屈服。至少她必须试着与他斗争。她低下身子躲在床后,希望由于他要把眼睛从通道上的柔软光调整到房间里的一片漆黑,他不会一开始就看到她。

  通过床底下的空间,她能够看见他的脚和其身体下半部。

  “咔!”他叫道,“咔!咔!咔咔咔!”

  他向前跨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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