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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他来到父母的卧室,梳妆台上有一封没打开的信,床上还有一封。

  这所房子突然变得令人分外惊恐、分外胆寒了。他蹑手蹑脚地朝前面的房间慢慢走过去。窗户上的三合板把大部分光线挡住了,整个房间半明半暗,有些地方黑得可以藏住人。他看到有不少信扔在地上,一封连着一封,一直上了阁楼,进了他的卧室。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电视旁边的电话机,电话又不通了。

  他听到楼上传来沙沙的声音。

  他得离开这里,可是能去哪儿呢?附近住家不多,他肯定不能去纳尔逊家,不能去莱恩家。去碉堡。

  对,去碉堡。他可以呆在那里等父母回来。当时他和莱恩有意识地把碉堡建得很结实,就是为了抗得住外来进攻,他藏在那里很安全。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来到了门廊里。门廊上铺的木板在脚下发出吱吱格格的声响,他赶忙站住,一动不动,听听楼上有什么反应没有,只要有一点儿响动他抬腿就跑,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门廊地板还会有这种响动,只要一动便响个不停,他连忙跑下门廊。到了砂士路上,脚下的砂石竟也能轰鸣作响,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撒腿朝碉堡跑去。一路上,越过熟悉的石块,绕过浓密的灌木丛,最后向上一跳落在了伪装的很好的碉堡顶上,接着就下到里面,关上了活盖。

  他倒在地上喘了一阵,然后屏住呼吸,侧耳听着,看身后跟着人没有。听到的只是远处一棵树上的鸟叫声。

  没有危险。

  他站起身,心里祈祷着爸爸妈妈赶快回来,祈祷着他们回来时能在这儿听到汽车声。他又屏气听起来,听听有没有陌生的声音或奇怪的动静。树林里非常安静。

  他环视了一下大厅堂。莱恩和他分手后,这里大不如前了,仿佛是个被抛弃的地方。上次他自己来的时候,虽然觉得有些陌生,但毕竟还是他们的地方,现在他可说不清这里到底是谁的地方了。碉堡建在他家附近的绿树带里,材料是莱恩父亲那儿来的,活儿是两人一起干的。他在屋子里慢慢地走着,就好像是第一次到这儿来,手碰到了不少东西,这些曾经是很熟悉的,但现在却觉着陌生遥远。什么都很怪,好像以前是他的,现在再也不是了。

  他猜想人们离婚后看到曾在一起居住的房屋时肯定就是这种感觉。

  他走两步停一停,听听外面有什么声音没有,但始终是什么也没听到。

  他走进司令部,低头去看地上的那堆杂志。就连《花花公子》再也不像是他的,而且也不像是莱恩的。他捡起一本随便打开一页,上面的标题是“穿制服的女性”,下面是一个裸体女邮差的照片。

  “比利·阿尔宾。”

  他站住脚步,屏着气,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此刻他的心怦怦跳个不停。

  “比利·阿尔宾。”

  邮差就在碉堡外面,他可能一直在跟踪自己。他吓得大气不敢出,动也不敢动了。过了一会儿,憋的实在受不了,便舒了一口气,但舒气的声音在寂静中简直就像一阵暴风骤雨。外面的脚步声停了。

  “比利。”

  他没动。

  “比利。”

  这次声音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可他并没有听见脚步的移动声,或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也没有。他什么也没听到啊。

  “比利。”

  声音很低,像耳语,但很急切。他想喊,他想叫,但他什么也不敢干。显然邮差知道他在这儿,但他不想自己来证实这一点。如果假装不在这儿,躲起来等着,说不定邮差会走掉呢。

  “比利。”

  不。他没有走的意思。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有自己的脑子在转,拼命琢磨着,看看能干点儿什么。

  碉堡只有一个通道,想出去又让邮差看不见是不可能的。他和莱恩多次谈到过在哪儿弄个开口或在地下修个逃生通道,但他们从没动起手来。他在想如何逃走。办法有一个,而且只有一个,如果能通过活盖来到屋顶,而且邮差没看到也没听到的话——

  “比利。”

  那就一蹦,撒腿拼命就跑。

  他踮起脚尖,慢慢地、轻手轻脚地来到大厅堂。

  “比利。”

  这次声音更近了,比利抬头看看。

  邮差站在打开的活盖旁低头向下看着。他咧着嘴在笑,笑里带着邪恶,蓝眼睛里闪着狰狞的光。

  “想好好玩玩吗?”

  比利退回到司令部那个房间,一面退一面看着那堆《花花公子》,但那堆杂志已经不是什么《花花公子》,变成了《花花娘子》。

  “比利。”

  比利已经是魂不附体了,他使劲踢着后墙,想踢开一块板子爬出去。他使出浑身的力气疯了一样地使劲踢,碉堡建得太结实了,板子纹丝不动。

  他听到邮差跳了下来,站到他的身后。

  “比利,我给你带来一样礼物。”

  “救命啊!”比利扯开嗓子拼命喊着,脚在疯狂地踢着木板,“爸爸!妈妈!”

  “想好好玩玩吗?”

  比利转过头,看到了邮差那张笑脸,看到他手里举着礼物。

  杜戈为了找到比利走遍了自己这块领地,还壮着胆去了两边的绿树带,低头察看了每一丛灌木,抬头检查了每一棵树,嘴里不停地喊着,“比利!比利!”

  蜥蜴受到惊吓,在眼前飞快跑过,藏在草木中的鹌鹑惊恐地飞掉了。

  “比利!”

  他继续朝房后的小山走去,最后来到经过伪装的碉堡前。“比利!”他喊着。

  没有回答。

  他眼睛盯着碉堡,这里对他来说笼罩着一种不祥的气氛。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小孩子做游戏的木制结构会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可此时此刻它在自己的眼里显得低矮黑暗幽闭,当初,看到艾伦·朗达遇害的那所房子时他才产生过这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

  他试探地向前迈了一步,“比利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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