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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杜戈摇摇头,如果亚利桑那州有什么让他讨厌的地方,那就是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对土地和财产崇拜到了疯狂的地步。这儿的人仍然是当年开发西部者的心态,把财产看得比人更重要。他记得有一次他和比利长途远行去迪尔谷,在那里他们沿着一条干河床向前走,走着走着看到树林中有个小木屋。他们一看不好,赶忙转身向回走,这时就听到有个孩子的喊声,“爸,有生人。”也就一分钟左右的光景,他们听到了闪雷般的枪声。他当时觉得自己是在什么可怕的电影里。枪声过后又恢复了寂静,可他们却一口气没敢喘径直跑回停车的低地。后来他去了警察局,当班的警官只是宽容地笑了笑,说他不该越界,就好像是说他不该踏上别人的领地,哪怕是无意的,那挨枪子送了命也活该。

  就是在这种心态的驱动下,人不受任何约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最后导致现在这种局面。尽管如此他还是上了车直奔警察局,就是报警试一试也不会有什么伤害。走运的是警长不在,不走运的是迈克也不在。他只好把情况对一位年轻的办事员讲了,她倒是记了下来而且答应要把记录亲手交给负责本镇的长官。杜戈对她很友善,很合作,一直在微笑,还对她的帮助表示了感谢。然后,他离开了警察局,心里很清楚这个办事员什么都不会做的。

  见鬼,他应当自己闯进去,把证据拿到手里。

  不行,那样的话,警长就会把自己抓起来投进监狱。

  他开车来到贝尔斯开的那家商店去买一些碳和别的东西。他离开家时就说出去买东西,可这一去就一个多小时,特丽丝这会儿一定开始着急了。

  他快步走进商店直奔放着非食品类的货架,拿了一袋便宜碳和别的东西。付账专用通道封闭了,三个结算口排起了长队。他选了一条人少的队伍,站在了一个手提一篮日用品的老太太身后。

  站在队伍里他发现原来放报纸的地方现在空空荡荡,如果能用语言来形容报架子的话,那它们此刻显得既悲伤又绝望。他突然想起了本·斯托克利的占卜饼,这些放在斯托克利抽屉里的伤风败俗的东西现在怎么样了?他的脑海里仍有斯托克利坐在桌子后面时的印象,但正在淡去,代之而来的是电视里的画面,斯托克利那被子弹打穿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杜戈觉得喉头哽咽,他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看看那些使他兴奋的货物。

  将近半个月了镇上没有报纸可看。镇上的《周报》实际上是斯托克利一个人搞的,他一死,报纸就突然停刊了。其实报社有两个兼职记者,他们可以担起编辑的工作,还有那个秘书也完全清楚运作规律,可威利斯镇的报纸就是这样一下子停了。现在已经没有独立渠道发布消息,没有正规途径了解正在发生的情况,杜戈不能不想到这下子可是正中邮差下怀。

  当然各种消息仍通过非正规渠道流传着,而且效率很高。站在队伍里仅几分钟他就从人们断断续续的谈话里得知又有几条狗死了,这回倒不是毒死的而是被砍了头,砍下的脑袋也被偷走了。

  有时候流言也会因为不着边际而遭到痛骂,这就像小孩子玩的传消息的游戏,本来是打算把消息准确地传到最后一个人,但到了最后就走样了。不过杜戈从以往的经验得知耳朵听到的消息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一点儿也靠不住。

  他抬起头看到吉赛莱·布伦南走进了商店。

  布伦南也看到了他,并向他招了招手。“阿尔宾先生,你好,”她说着穿过十字转门绕过收款台,来到杜戈面前。

  他一眼就发现她没戴乳罩,透过薄薄的T恤衫能看到那两个乳头,硕大的乳房伴着她的脚步一颤一颤的。她已经成了大人了,不再是小姑娘了,但在杜戈心里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所以他觉得很奇怪这姑娘为什么把自己弄得这样显眼,这般性感呢?这个念头搅得他心里很乱,看到她走过来,他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好,近来怎么样?”他跟着队伍向前走了一步。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真的?”杜戈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输送带上。“在哪儿?”

  她咧着嘴笑着说,“邮局。你相信吗?”

  表示祝贺的微笑僵在了脸上。他相信她说的话。“我只是不知道他们还雇人。”他小心地说着。

  “临时的。可能是他们的分拣机坏了,要找个人手工来干。”

  杜戈走上一步,“谁雇的你?霍华德吗?”

  “不是,他病了。可能这也是他们要雇人的一个原因。史密斯先生雇的我。”

  杜戈强作微笑,“你觉得史密斯先生怎么样?”

  吉赛莱·布伦南的脸突然暗了一下,她是有话要说,可却只是耸了耸肩,“不太清楚。”

  杜戈前面的人付了款。他把手放在了布伦南的肩头,她并没有躲开。“我拿不准你是不是应该在那儿工作。”他很严肃地说道。

  布伦南笑了起来。“我妈妈也这么说。放心,我挺好的。”

  “要小心,”杜戈提醒她说。

  她哈哈笑着,“是要小心,再见。”说完这话又朝杜戈摆摆手指就朝冷冻食品柜走过去了。他望着她那丰满的臀部,那被牛仔裤勒出的线条。

  “两块八毛五。”

  “什么?”他转过脸望着收款员。

  “两块八毛五。”收款员脸上带着理解的微笑重复了一遍。

  杜戈掏出他的钱包。

  晚上,特丽丝躺在床上依偎着丈夫,一只胳膊抱着他的前胸,抱得是那样的紧,有好长时间没有这样了。晚饭很好吃,特别是对健康有好处。鲑鱼、米饭、芦笋,她又回到从前,讲究起营养了,这倒使杜戈少了些忧愁,多了些乐观。一切都见鬼去吧,他们要好好活着。

  她抬头望着丈夫,脑袋枕着他的臂弯。“还爱我吗?”她问道。

  “你这是问的什么呀?”

  “还爱我吗?”她的声音不大,但有几分严肃,这使他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

  “当然爱。”

  “这话你好长时间没说了。”

  “我觉得没必要这么说,”杜戈微笑着。“我们已经结婚15年了,干吗总这样跟我过不去呀?”

  “严肃点儿。”

  “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跟你在一起了。”

  “不那么简单。有时我就是想听你这么说。”

  “准是米歇尔还有那封信搞的,对不对?”

  特丽丝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他亲了亲她的头顶。

  “我担心。”特丽丝终于说了出来。

  “我也一样。”

  “我担心的是我们自己,我们的关系。我的意思是我有这么个感觉你有什么东西躲着我,不敢告诉我,或是不愿跟我谈。”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杜戈申辩道。

  “你心里清楚。”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杜戈开口了。“你说的对,我们是貌合神离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总是把一切归咎在邮差身上,我知道这并不能解释所有的问题,我也有问题。”

  “我们都有问题,”特丽丝说道。

  他们相拥着抱得更紧了,杜戈觉得他们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他们之间日趋严重的矛盾化解了,邮差的计划化为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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