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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邦德点点头,很高兴。莫尼卡·哈尔特依然在逃,像沃尔夫根·威森。而且也像威森一样,哈尔特小姐有杀手的直觉。“现在,在现场你如果也能这么好的话,事情就好办得多了。”他对伊丝说,对方回报了一个极灿烂的微笑。邦德再次注意到,当她高兴时,那双灰色的眼睛里会闪闪发光。在M的办公室里,它们给人的感觉如同严冬的北海。现在,已经是夏日的傍晚,那是熠熠生辉的珍珠灰色的天空。

  她刚才所说的埃米莉是一些没有结婚的女人,有时也没有魅力,她们曾在波恩为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政府(即原西德政府)工作。在冷战的最后阶段,卡尔斯霍斯特的间谍直接对其工作人员实行威胁利诱,导致了西德政府的混乱。这其中最成功的要算莫尼卡·哈尔特的所谓卡尔斯霍斯特第七。

  一声轻轻的敲门声,通报了一位年轻而瘦弱的侍者的到来。他推着一辆推车,上面摆放着一只沉重的椭圆形的大浅盘子,盘子上的东西被一只普通的圆形银盖子罩着。葡萄酒的瓶子恰当地放在一只冰桶里镇着,一应用餐物品都摆放得恰到好处。

  侍者把银盖子打开了几秒钟,说着一口地道的英语,三明治放在生菜叶子上。“熏大马哈鱼在左边,鸡在右边。”他又盖上了盖子,拨开了葡萄酒的瓶塞,然后小心地问要不要倒在杯子里。邦德表示。“让它喘会气吧。”他签了帐单并加了小费。

  侍者离开了,满意地鞠着躬,面带着所有侍者在他们撞上了一个男人在他不应该出现的房间里和一位可爱的女人在一起时常有的微笑。

  “不需要那么久。”邦德为伊丝倒了酒,然后是他自己的。当他递给她一个盘子时,又看了看表,大声地说沃姆勃格到底需要多长时间。

  伊丝拿了四块小小的熏大马哈鱼三明治,邦德也拿了同样的数量。“鸡最好是我们的一道主菜,老天爷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下一顿。干杯。”他举起酒杯,伊丝微笑着向前和他碰杯,她的表情中有着明显的挑逗成分,邦德感觉到了,于是他去拿第一块三明治。

  当他把那一小块褐色的面包举到嘴边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以为自己由于某种原因造成了幻觉。他把三明治拿到两英尺以外的地方再看,不是幻觉。面包在一点点地移动,而且,当他再拿到近处注视时,他看见两只细小的触角从熏大马哈鱼中伸了出来。一秒钟之后,整个小身子出现了。

  他回头去看伊丝,正准备咬她手中的三明治。“不!伊丝,别动!”他过去轻轻拍了她的手腕,那块三角形的食物在碰到她的牙齿之前,从她的手里掉了下去。

  “詹姆斯!你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站着,猛地把圆盖扣回盘子上。然后拿着一把叉子,慢慢地把两片合在一起的面包分开,再把熏鱼摊开,可以看见一些极小的白色小丸。在小丸附近已经有一些八条腿的生物破壳而出。虽说他们只是刚刚出壳,邦德一眼就认出了它们。它们是有毒的琴形蜘蛛,可以由它们独一无二的形状上立刻辨认出来。就是幼小的蜘蛛,也会有着与成虫相同的小提琴一样的外形,但它们的寿命并不长。邦德把三明治扔到地毯上,轻轻脱下右脚的鞋,用它拍打着面包,黄油和熏鱼。接着同样拍打伊丝掉在地毯上的三明治。

  她站起来,向后退缩着,她的脸由于恐怖而走了形。问道,“詹姆斯!什么?是什么?噢,我的上帝!”

  她的惊恐持续到邦德重新打开盘子上的盖子,成群的琴形蜘蛛从食物中孵了出来。而且,在它们中间,有两只爬动着的肥大的母成虫。在面包,肉和鱼上面爬着,享用着各色美餐,把面包屑推向一边。邦德猛地把盖子盖回去,开始收拾溅在地毯上的两堆脏东西。

  “有人不合时宜,”他说。当伊丝在他的手帕里哇哇作呕时,他突然改变了说话的声音。“一些聪明的充满想像力的家伙把咱们的食物里装满了琴形蜘蛛的卵。上帝才知道要是我们吃了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没准它们会在我们胃里孵出……”他说不下去了,一想到那些虫子,还有它们那些肮脏的有毒的牙,就是对于他来说也是太过份了。一只虫子通常咬不死人,可是一些虫子,在体内,或在嘴里……“别想它,伊丝。问题在于,我们的到来像是凭空爆炸了两颗手榴弹。不管是谁想把卡鲍尔摆平,显然也要把咱们摆平。而且,他们竟然会身体力行这种稀奇古怪的圈套。这可真是死亡从口入,有些太过份了。”

  电话铃响了。

  5.女王之死

  伊丝在洗手间里干呕着,邦德不得不容忍他们刚刚得以逃脱的那种稀奇古怪和恐怖之极的死亡方式去折磨他的胃。

  他拿起电话,生硬地说了一声,“是谁?”

  “这里是否是从英格兰来访的约瑟夫·克兰伯瑞先生的房间?”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询问。地道的德国口音,但不如沃姆勃格的声音厚重。他说的是泰斯特的电话系列密码。

  “克兰伯瑞先生在这儿,我可以告诉他是谁来的电话吗?”

  “英弗斯考普BV公司的海利·沃彻特尔。两年前我们曾见过面。我非常希望他现在能够有时间和我见面。”

  “你在什么地方?”

  “在酒店,肯平斯凯大酒店,在楼下。”

  “我去看看克兰伯瑞先生是否有时间。”他用手捂住送话筒,然后让伊丝立刻收拾行李。

  “可我们刚刚……”

  “刚到,我知道。不过我们恐怕不得不离开。这地方有许多虫子。”

  “噢,老天。”

  “明确地说,”他回到电话上。“沃彻特尔先生,对不起,克兰伯瑞先生无法来接电话。他将在15分钟后到楼下见你,如果你能稍等一会。”

  “当然。我等着。我们有要紧的事要谈。有笔大买卖。”

  “克兰伯瑞先生能认出你吗?”

  “我会坐在大休息厅的一张桌子旁。当我认出克兰伯瑞先生时,我会扔掉手中的烟蒂。我还会停止阅读我手中的报纸,今天的《世界报》。不过,我确实认为克兰伯瑞先生认出我是不会有困难的。”

  邦德确实没有遇到一点困难。那个扔掉烟头并卷起报纸的男人还有一件皮夹克搭在椅子背上。他就是那个在泰格尔机场外踱步,用报纸拍打大腿,看上去极不耐烦的男人。当邦德走近时他站了起来。

  “这么说,沃彻特尔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他伸出一只手,把年轻的德国人拉到近得可以听见他的耳语,“给我你的识别密码。”

  哈里·斯普瑞克微笑着,坐下后轻声背道:

  现代化的通讯;

  新马路,新铁路,新朋友,如同我们从邮政总局送来的记实小说中所知。

  “最后一句过时了,啊?现在你们有英国的泰里康公司和邮局,再也没有邮政总局了。”

  邦德点点头。他们对这个人的描述确实是准确的,一个小小的月牙形疤痕,在那张宽厚地微笑着的嘴角的右边,呈现出青灰色,一双眼睛黑得惊人,不是一般地黑,黑得像一潭深水。邦德想,他从未见过如此邪恶的眼睛。能够想像得出,这双眼睛也会非常温柔,在搅扰女人平静的心时,是很有杀伤力的。

  他给出了回答的暗语,没有笑容,语调平缓:

  五月,举止轻盈

  摇摆着躯干、眼睛和翅膀

  孤独而忧伤。

  “不痛苦,”哈里·斯普瑞克,即沃彻特尔先生及泰斯特,微笑着。“孤独而忧伤。你们就是这样来见卡鲍尔。我们全都是孤独而忧伤的。很高兴见到你,更高兴知道还有人站在我们这一边。”

  “我期待的是你和一个朋友一同来。”邦德在周围看不到沃姆勃格的踪影。“他的手怎么样了?他留在了医院?”

  斯普瑞克耸耸肩,看着别处。“坏消息。是的,他被留在了医院,永久地。发生了一起事故。在地铁里的事故。对不起。我一点也救不了他。那些像鬼魂一样附着在我们周围的人们,他们非常爱好事故。”

  “你想解释这件事?”

  斯普瑞克苦笑了一下。“我们的朋友表现出令人敬佩的勇气,打算捉住你,什么先生?”

  “现在就叫我詹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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