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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除了弗莉克和邦德之外只有三个人参加葬礼,牧师念祈祷文时好像对整件事都厌烦透了似的,呆呆板板,毫无感情。棺材终于滑进了墓穴,小小的天鹅绒的帷幕也合拢起来,只听到机器呼呼的微弱响声。

  其他的追悼者中有两人——一男一女——所写的工作单位是军事情报处五科,他们人来得那么少,如果只是因为他们要竭力显得满不在乎,那就好了。那个女的一边离开殡仪馆的休息室一边哭泣;那个男的却没有安慰她。另一个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套裁剪得很合身的衣服,面无表情;丧事一完他就匆匆离开了墓地。

  在教堂门口丧事承办人告诉他们有几个花圈,然而死者生前并没有要求给她献花圈。“恐怕丧事作得有点匆忙。”他说道。他望着邦德,好像他会知道这句话的确切含意似的。他指着通往花园的路,给劳拉·马奇的花圈就摆在花园里排成小得相当可怜的一排。他们走过去匆匆看了一眼。

  有个中型的花圈,花圈上有张卡片简单写着如下的字样:“本部门的局长及同仁以亲切的怀念心情敬献!”邦德认为这样的题词散发着官场的臭气。另一个花圈是她住在伯明翰的姑妈送的;第三个花圈写着如下题词:“办公室的朋友们献给劳拉。我们将永远怀念你!”

  在这小小的一排花圈的末端摆着一朵像别在钮孔的花那么大的玫瑰花,它的根部包在易碎的玻璃纸里,花的周围有绿叶拱卫着。单是那朵花本身就足以使人感兴趣。那是一朵玫瑰花,但却是弗莉克和邦德从来没有见过的玫瑰花。那朵花白得发亮,越人下越白。这朵花最出奇的地方是每片花瓣的上端都是血红色,几乎对称,好像是有人采摘了一朵非常美丽的白玫瑰后在每片花瓣的上端涂上同样的血点似的。模样那么奇特,邦德甚至弯下腰用手指尖擦擦那朵花以确定它是真花而不是复制的塑料花。它是不折不扣的真花。邦德又弯下腰去读那张卡片。

  卡片上没有装饰,既无送花人的地址,也无小照片。只是一张平平常常的长方形的白纸,上面有仔细书写的题词。那种铜版的字体使他想起了M,突然,题词的词句使他感到非常熟悉,这样的词句他曾见过——这朵玫瑰花使他想起,对同种玫瑰花的描述他也曾读过,以前至少读过四遍。题词很简单——“事情必须这样结束。再见。”

  他站起来,盯着那朵花。这一朵花比任何花圈或花枝更加意味深长。接着他转过身,对弗莉克说:“亲爱的,我想我们该走了。回到伦敦后我有东西给你看。看过那些东西后我们就该去一趟德国了。”

  “去莱茵省?”

  邦德点点头,挽着她的手臂,以轻快的步伐回到他们的轿车。他知道他在那朵不寻常的玫瑰花中发现了劳拉·马奇被谋杀一案与那个谋杀周中另外四起谋杀事件之间明显的联系。

  9.理查复活了

  路是从山岩中开凿出来的,弯弯曲曲,因此一会儿他们向一落千丈、斧削一般的悬岸峭壁望下去可以看见莱茵河碧蓝的河水;一会儿他们又似乎被耸峙在他们两旁、凹凸不平的自然石墙夹在人工开凿出来的狭窄的路上,举头望天,只见一线。他们纵目远望,那座城堡蓦然收入眼底,沿着一段漫长而弯度不大的山路走过去,就走上一段一公里长的直路,德拉赫堡魔术般出现在他们的下方,似梦似幻,因为那座城堡本身似乎也是从山岩中开凿出来的:有人居住的拉什莫山。①“比迪斯尼乐园那个城堡还要大。”邦德小声说道。弗莉克伸出手,把手放在邦德的手上;夏日傍晚的斜阳照射着城堡的一个塔楼,把各个窗子照射得闪闪发光,从窗上反射出来的光线投到河面上,好像城堡内有人把耀眼的光线直接照射到水面上。

  ①拉什莫山位于美国南达科他州西南部拉皮德城西南约40公里的地方。该山的东北面的悬崖上雕刻着乔治·华盛顿、托马斯·杰斐逊、亚伯拉罕·林肯和西奥多·罗斯福这四位在美国历史上作出过卓越贡献的总统的塑像,现被称为拉什莫山国家纪念碑。——译者

  邦德的心里油然想起了关于莱茵河的种种传说——关于仙女洛蕾莱的传说,关于莱茵河的少女们及其藏金的传说等等。

  时间似平静止不动;只48个钟头以前他们还在英格兰南部海岸参加劳拉·马奇寂寞的葬礼,此刻却像被可恶的猎狗追赶那样马不停蹄,赶到了美丽的莱茵河畔,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参加完葬礼后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了住所。邦德开着安有CD型喷汽轮机的白色小轿车风驰电掣,呜呜地穿过纽福雷斯特,接着开上第三号高速公路,只要觉得安全就打破速度的限制,竭尽自己技术之所能,开足马力将速度提到最高限度。一路上,那朵杂交的玫瑰花及其古怪的题词老是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时使他记起其他的事,但是记忆却若即若离,时隐时现。

  他一走进他的公寓就把公文箱从卧室护壁板后面分隔的贮藏处找出来,把它打开,从中拿出本来放在办公室保险箱里的档案。他拿着文件走到起居室,开始仔细阅读档案。

  弗莉克担负起家庭主妇的角色,走进厨房,给邦德沏茶,茶又热又浓;邦德一边啜茶,一边一页页翻着又薄又脆的档案,从中寻找有用的材料,不时地在档案上记一笔。在档案上他找到了想要的材料,首先找到了关于克劳迪奥·卡劳索将军被暗杀的材料,接着找到了关于国会议员阿尔齐·肖的材料。其他两个人的材料需要进一步核对——俄国作家帕维尔·格鲁斯切科夫和美国中央情报局要人马克·菲什。

  他打电话给巴黎一位匿名者;那人浏览他们最近获得的关于格鲁斯科切夫被谋杀的情报时,邦德耐心地等着。当那人从离爱丽舍宫不远的一个办公室给他轻声念资料时,他一边微笑着点头,一边在档案上做着笔记。

  他接着打电话到华盛顿,在通话时稍微耍了个花招就弄清他所要找的人到哪儿去了;他原来和一个来自五角大楼的朋友到弗吉尼亚的阿林顿吃晚饭去了。华盛顿那个人问他还有多久就需要那份情报,回答是昨天就需要。“如果那份情报果真那么重要,我就到兰利那儿去,并忙给你回话。”他说了这番话后补充说,邦德大概是世界上他愿意为之干这类事情的唯一的人了。一个钟头以后电话响了,邦德又微笑着做起了笔记,听筒紧紧地压在耳朵上。

  他告诉对方说:“你讲的正是我想要听的的,我欠你一次情。”

  “我是要收帐的!”华盛顿的那个人挂断了电话,驱车回到他在阿林顿的房子;他那个来自五角大楼的朋友在他的房子里耐心地等着——她是总参谋部三局的成员,二十八岁,她那两条腿在纽约这边可算是无与伦比了。

  接着邦德拨通了住在吉勒斯街查尔芬特的一个朋友的电话,向这个几乎两年未见的老朋友问候,像往常一样互相开开玩笑后谈话就转到栽培杂交玫瑰的问题上。这次通话延续了近30分钟。

  在邦德打电话时,弗莉克一直在卧室里阅读一本平装本的书;他打完了电话才把她从卧室里叫出来。

  “福尔摩斯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她坐到一张很大的皮睡椅上,姿态优美。“你悟出了生与死的奥秘没有?”

  “像他们在电视上的警匪片中所说的那样,只把几个结连接在一起就足以说明问题了,但在这一系列事件中至少要加上一个人的姓名才能说明问题。你看看……”他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彼此靠得很近;那4份档案就放在他的大腿上。

  “你一定知道,一旦发生了谋杀或暗杀事件,最常见的做法之一是对参加受害者葬礼的人进行全面监视。今天我们秘密情报局和安全局都有人在那里。安全局军事情报处五科那两个人你已看见了,而我的伙计则没有露面,但他们肯定在附近监视。你还要知道,他们的任务是要认准去追悼的每一个人;葬礼一完,通常由另外一个人去仔细检查那些所谓供花,把那些题词记下来,如果有必要就追查那些题词是什么人写的。就警察、安全局和秘密情报局而言,这件事是很容易做到的。”

  “当然容易做到。是的,这种做法是司空见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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