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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你想要保住那一笔钱,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把支票塞在吊袜带里混过海关,这不是让我们重抄老本行吗?这一次是我陪你一块儿冒险。”

  凯丝听了邦德的一番讨厌的劝告后,挖苦地说:“从前,我听别人给罗讲过一个故事。故事中说,在一个匪帮中,有一个熟知所有赌博的老坏蛋,名叫阿布德巴。他精通赛马的赢家比率,定号头的百分比,和所有动脑子的算计,所以人们管他叫老妖怪。好了,从你刚才不愿意为朋友花钱,而用一番臭理论来搪塞的行为来看,你恐怕算得上第二号老妖怪了。好吧,”她耸了耸肩膀说,“为女朋友再要一杯酒,总不会不应该吧?”

  邦德向侍者招手,要了鸡尾酒。凯丝凑近他耳边低语道:“其实我已不打算再喝了。你替我喝吧。我希望自己今晚象星期天晚上一样清醒。”说完,她坐直了身子。“看看,现在又搞什么名堂,”她不耐烦地说,“我倒想看一些热闹的,要不太乏味了。”

  “马上就有好瞧的了,”邦德安慰道。这时,主持人提高嗓门,室内观众们屏息以待。“女士们,先生们,”主席用动人的声调说,“我们提出一个宝贵的问题。哪位先生愿意出价一百镑,来选择航行是‘远程’还是‘近程’呢?我相信各位明白这个问题。现在外面风平浪静,我想今晚受人青睐的选择应是‘远程’。那么哪一位愿意出一百镑买‘远程’或者‘近程’呢?

  谢谢,这位先生。好,有人出一百一十,一百二十,一百三十。谢谢,夫人。”

  “一百五十镑!”离邦德桌位不远处一个男的声音。

  “一百六十镑!”一个女人的声音。

  刚才的那个男人单调地叫了一百七十镑。

  “一百八十镑。”

  “两百镑。”

  听到这个价钱,邦德不由回头望了望。

  喊价的是个大胖子,但头却很小而圆,长着一双冷酷而尖利的鼠眼。他正拿着望远镜聚精会神地眺视着主持人。那人的颈脖又扁又肥,黑发的根部汗水直流。他用手掏出一块手帕抹汗,从左颊转到颈后,再由右手接过来把整个头掠了个遍,直到沁出汗味的鼻尖为止。

  这时,有人喊道:“两百一十镑。”

  那个胖子的下巴稍稍动了一下,稳稳地用美国腔叫道:“二百二十镑。”

  那声音似乎在邦德的脑海里咚地敲响了记忆之键。怎么回事?他盯着那个胖子,在脑海中翻箱倒柜,寻找记忆的标签,这脸庞?语气?在英国还是在美国?

  他一时无法肯定,再看他身旁的那个男人。怎么他也有一种说不出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样子是很年轻,但长得怪怪的,头顶上有一绺少年白发,浅棕色眼睛,长长的睫毛,颇为好看的长相,却被宽薄的嘴巴上面的鼻子破坏殆尽了。他正咧着嘴笑,好象信箱的投信口。

  “两百五十镑。”那个胖子又机械地继续加码。

  邦德转过脸来问凯丝:“以前你见过那两个人没有?”她注意到他眼底露出的焦虑,“没有,”斩钉截铁的声音,“从来没见过。你察觉到他们什么吗?”

  邦德又朝那两个人瞟了一眼。“没有,”他有些犹疑不决,“没有,我想没有什么地方让人怀疑的。”

  热烈掌声过后,主持人眉开眼笑地轻轻敲着桌面说:“女士们,先生们,这一次真热闹。那位穿漂亮的纷红色礼服的太太愿意出三百镑。”观众们都转过脸,伸着脖子张望,互相打听着:“她是谁?”主持人又转向大胖子,问道:“先生,我能给您加到三百二十镑吗?”

  “三百五十镑。”大胖子答道。

  “四百镑。”穿粉红色礼服的太太尖声叫道。

  “五百镑。”这声音冷漠无情,简直走了调。

  穿纷红色礼服的太太跟她身旁的男人激烈地辩论着。那男人怒气冲冲,对主持人看了看,摇了摇头,表示放弃。

  “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钱,五百镑?”主持人问观众。他显然知道这是大伙儿哄抬出来的最高标价。“我们等一等,看还有没有人要,”木锤砰的一声,“好的,卖给那边的那位先生,我认为大家应该鼓掌祝贺他。”他领头拍掌,大伙儿也跟着鼓起掌来,尽管人们从心底里都希望穿粉红色礼服的女士赢。

  大胖子抬起屁股,欠了欠身,脸上一点儿也没有对大家掌声表示领情的样子。

  “现在我们按规矩问一下这位先生,您愿意要哪一程,远程还是近程?”

  人们都认为主持人讲的都是些废话。这是十分明显的事。

  “近程。”

  拥挤嘈杂的休息室里突然鸦雀无声,随即响起人们嘁嘁喳喳的议论声。

  毫无疑问,在风平浪静的情况下,人们都一定会买远程。伊丽莎白号轮船目前的速度至少是每小时三十海里。他偏偏会买近程。难道他事先知道了什么秘密?难道他贿赂了船上的船员?或者他知道不久轮船将会遇上大风暴?

  主持人轻轻敲着桌面,请大家安静下来,他又重复地问一声:“我再问您一次,您是说要买近程吗?”

  “没错。”

  主持人又在桌面上砰砰地敲了两下,“女士们,先生们,那样的话,我们将继续售卖‘远程’,夫人。”他冲着穿粉色礼服的太太微微颏首,“请您给远程开个价钱,怎么样?”

  邦德对凯丝说:“这真是怪,非常的怪呀!目前海波不兴,怎么会想到花那么高的价钱去买近程?”他接着说,“唯一的解释是他们心怀鬼胎,知道会出什么事。或者一定有人告诉他们要出事。”他转身又朝那个人看了一眼,回过头道:“他俩似乎正在注意我们两个呢。”

  凯丝也掠过邦德的肩头朝他们那边看去。“他们不再注意我们了,”她说。“你看出来这两个人一定不安好心吗?白头发的那一个看起来有点笨手笨脚的。大胖子有时还吸自个儿的大姆指。他们好象有点神经兮兮的。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吸大姆指?”邦德问道。他用手拢了拢头发,竭力在记忆中寻找着。

  她如果容他再想一会儿,也许他已经想起来了。可是这会儿,她抓住他的手,靠在他身上,金发轻拂着他的面庞,娇声娇气地说:“我在这儿呆腻了。带我到其他地方去,好不好?”

  他们于是起身离开嘈杂的休息室,向楼梯口走去。邦德伸出手搂住她的纤腰,她的头偎在他的肩上,两人各怀着心思走向舱房。

  走到凯丝的房门口时,她没有去开门,而是拖着他继续往前走。她轻声说道:“我要去你的房里——。”

  邦德没作声,两人走进舱房时,他关上门,转过身,紧紧把她搂抱在身上。他温柔地唤她:“宝贝。”捧住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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