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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这个一向自信的大男人,忽然间软弱得孩子似的。我不由得生出无限的爱怜,伸出手,象母亲抚慰自己的婴儿一般,轻轻抚弄着他的头发。另一方面我又在想,如何才能脱离他的怀抱?但是他越来越用力,脸在我怀里揉来揉去,一面叽叽咕咕地说:“我只希望你了,葳芙,我只剩下你了。”我被他弄得心神不定,六神无主,几乎昏眩过去,甚至我想,干脆摆出公事公办的脸孔来应付他。“克尔特,别伤心了,依我看,天涯何处无芳草,象你这种能干的人,还愁没有女孩子来爱你吗?我相信在德国,一定有比特鲁迪好几百倍的女孩子,在等着你多看她们一眼呢!”借着说话的当儿,我挣扎着坐起来。“好了,别再多想了。我们找一个地方,好好填填肚子,然后看场电影,这样,你的心情会好一点的。覆水难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了,我们出去吧!”我喘息着,用手抚了抚头发,暗自庆幸好不容易从他怀里逃了出来。

  他跟着我站起来,诅丧的神色,似乎和缓了些:“呵,葳芙,我真该谢你,在我心情不好时鼓励我、安慰我,使我振作起来。我真想象不出,如果这时候再被你轻视、冷淡,我是不是还有勇气活下去。哦!葳芙,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心目中真正需要的朋友。”大概他自己也想开了,说到这里,对我展开了一个笑容,径自往门口走去。

  经过这件事后,短短两个星期,我们的感情进展神速,已由朋友发展到恋人了。

  究竟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我也迷迷糊糊,好象这本来就是命中注定、不可避免的事。事实上,我很早就有这种预感了,但我总是认为,一切该听天由命,顺其自然。起初,我们似乎都把对方当作自己同事看待,没产生任何恋情。由于工作关系,我们同进同出,有些地方表现得比较亲密。

  而这种关系转变的过程,是逐渐发展的。开始时,他对我象自己的妹妹似的,只吻我的脸颊、额头,后来吻的时间久一点,再后来不但吻,而且拥抱一会儿。当然,每一步都经过我的默许,为了达到目的,他也着实花了一段时间。

  一旦能够肆无忌惮地吻我之后,他的手就不老实起来,直侵我的胸脯,接着又想继续下去。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有一天晚上,他来到我的房间,对我说:“你的身材太棒了,让我看一看好不好,葳芙?”在我的猜测中,他一定会先说这种具有挑逗性的话诱我脱去衣服,供他欣赏,接着又进一步夸我体态轻盈、曲线优美。现在果然如此。我相信对于女人来说,在这种情形下,一定会作些抗拒——无用、软弱的抗拒。而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已经到达这种地步了。现在,他正向我采取象对特鲁迪一样的“科学”处置。从见到克尔特到今,我一直感觉到一种舒适的安全感。

  我并不惊慌,因为一切似乎都早已准备好了。

  克尔特精力充沛,又很懂得女性的需要,很会讨女人的欢心。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蕴含了无限的浓情蜜意,做起爱来,令人神魂颠倒。每次完事后,我都得费一番功夫,来收拾零乱的被褥,掩饰激情后的痕迹,或者插一朵花,缓和一下情绪。

  我好象受到世界一流外科医生微妙的手术一般,接受他的怜爱,而且又是在软绵绵的床上接受的。当然,开始时,他也跟一般男人一样,既凶猛,又冷酷,但是又确实使我感到一种蚀骨销魂的新鲜感,我则象是一只时刻渴求人爱怜的小猫,等待着他的抚弄。

  我一直认为,男女之间,只要经历了肉体的亲密行为,就等于已走过了恋爱的大半路程。之后,女人就形同男人的附属物,依男人的脸色行事了。

  自从克尔特掳获了我的身子后,也同时掳获了我的心,白天,我无时不想着他;夜里,我魂牵梦绕着他。分分秒秒,我都为他而活。我想象不出,失去了他,我的人生还有何意义。他是我朝思暮想,一心相托的人。在我爱得发狂的时候,我也曾警告过自己要理智一点,这个男人既缺乏幽默感,外表又冷漠刻板,而且,心肠也硬,完全是典型的德国人的代表。但爱情还是战胜了一切,每当楼梯上有脚步声响起,我第一个反应依旧是拉直了耳朵,听听是否是他。我常呆坐在椅子上,沉迷地回忆他温暖的怀抱,他强有力的臂膀。

  我为他做一切事情,为他烧可口的菜,为他补破洞的衣服,还为他做一切我力所能及的事。这种毫不犹豫的爱,使我有一种奇异的、幸福的感觉。他使我变成了一位典型的德国太太。虽然有时我自己也仿佛觉得失去了自我,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跟班,恭恭敬敬地跟在主人后面,亦步亦趋。但即使这么想,我从心里还是很满意自己目前的处境的,从没想过要稍作改变。某些时候,我会有一种打破现状的冲动,想大声地吼两声,或引亢高歌一番,可冷静下来后,我又检讨自己,觉得这种突来的激动,不过是对社会的一种无力的反抗,毫无女性的温柔,和克尔特要求的女性大相径庭。他是个严肃的、循规蹈距的人。做事稳健,按步就班,说话不疾不徐,连日子都分配得好好的:每个星期六,我们共进美味的晚餐,然后上床做爱……。

  当然,这是我们俩共认的幸福之道。他厌恶一切违背自然的东西——例如抽烟、喝酒、安眠药、爵士乐、节食、同性恋等等。凡是违反人性、违反自然的行为,他都反对。

  这一点,我是没意见的,因为我也是在朴实的环境中长大的,生活一直很单纯,除了和德立克那段交往以外,我也不喜欢在乱七八糟的酒店里喝酒,甚至以前那种说起来很好听的抛头露面的记者生涯,我也不愿再尝试一遍。自从跟克尔特共同生活,耳濡目染,我的生活又好象回到多年以前那种单纯之中,我跟克尔特之间的感情,也不知不觉进入了另一种更宁静的境界中。

  即使如此,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自从我们住在一起后,克尔特就把我带到一家出名的女医师诊所去,由她向我讲述各种避孕措施,还替我决定今后采取什么方法,可她又提醒我说,什么事都会有百密一疏,要我小心注意。不幸的是,我真的被她言中了。最初,我觉得身体不适,似乎起了某些变化,可我还安慰自己,也许是个误会吧,并没向克尔特提起。

  可后来迹象越来越明显,我不得不打算硬起头皮告诉他。因为我真的无法独自面对这精神上的压力。再说,也不要太悲观,也许克尔特会很高兴地担负起责任,甚至向我提出结婚的建议呢!而且,他一定会为了那尚未出世的小宝宝,对我嘘寒问暖,照顾得更加无微不至。当然,这只是最好的打算而已,他真正的反应,我不得而知,不过至少,他会同情我,会比平日更加的体贴我、安慰我,再一遍对我说些甜蜜的话。当他站在宿舍门口想和我道别时,我终于告诉了他。听完我的话后,他把我圈在他颈上的手臂缓缓拿开,用又似愤怒,又似不屑的眼神,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然后,手放在门把上,黑着一张比冰更冷的脸,对我说:“那么,你的意思呢?”

  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就用力摔上门,毫不留恋地走出了屋子,只留下愕然发呆的我。

  我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面对着墙壁,心中一片空白。刚才的一幕粉碎了我的心,也惊醒了我的梦,但我真的不知,我又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克尔特刚才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呵,天哪!纵使不是最好的,也千万别是最坏的啊!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可以再承受一次打击。想来想去,我无力地钻进被子,带着满脸的泪水,我就这么哭着睡过去了。

  就这样,冥冥中我已预感到事情的不妙了。第二天早上,我习惯性地敲他的房门,叫他一起上班,没想到他早已走了。到办公室后,我看到连接我们俩的办公室的那扇总是开着的门已紧紧地关上。大约十五分钟之后,他打开门,走过来说:

  “麻烦你到我那儿一趟,我有事和你商量。”那满脸冷峻的表情似乎面对的是一位陌生人。进去后,他让我坐在他的对面,活象上司和部下一般。呵!我又被男人欺骗了!

  原来难以出口的事,他却不含一丝感情地象背诵公文似的说了出来:“我们一直都相处得很融洽,彼此都以对方为荣,而且确实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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