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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阿迪克斯说如果是新的,表、小刀、链子三件合起来大概值十美元。“你们在学校和谁交换的吗?”他问。

  “不,不是的,爸爸。”杰姆掏出爷爷用过的怀表,这是阿迪克斯让他带的,每星期一次,条件是他要小心。每逢带表的日子,杰姆走起路来小心翼翼。“阿迪克斯,要是你没意见,我想要这一个,说不定我能修好。”

  爷爷的表变旧了,而且戴了它成了一天的负担,杰姆不再感到有必要每隔五分钟看一次时间了。

  他把表好好地修理了一下,只剩下一个弹簧和两个小零件没去理会,但表却还是不走。“嗐,”他叹了口气,“永远也走不了了。斯各特……”

  “啊?”

  “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给送我们这些东西的人写封信?”

  “当然应该,杰姆,我们可以感谢他们……怎么了?”

  杰姆抱着耳朵直摇头。“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我不知道为什么,斯各特……”他朝客厅看去。“我很想告诉阿迪克斯……不,还是不告诉的好。”

  “我替你告诉他。”

  “不,别告诉他。斯各特?”

  “什——么?”

  整个晚上,他部好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似的。他脸上一阵兴奋,向我靠过来,但马上又改变主意。这次他又变回去不想说了:“噢,没什么。”

  “过来,我们写封信。”我把信纸和铅笔推到他面前。

  “好吧。亲爱的先生……”

  “你怎么知道是男的?我断定是莫迪小姐——我一直认为是她。”

  “啊……莫迪小姐不能嚼口香糖……”杰姆唰嘴笑起来。“你知道,有时候她很会说话。有一次我请她吃口香糖,她说不,谢谢……口香糖粘在她的硬腭上,使她说不出话来。”杰姆说得很小心,“她这话不是说得好吗?”

  “说得真好,有时候她可会说话啦。但她不会有带表链子的表。”

  “亲爱的先生,”杰姆写道,“我们十分喜欢那……不,十分喜欢您为我们放在树上的每一样东西。杰里米·阿迪克斯·芬奇谨启。”

  “杰姆,你那样签名,他不会知道你是谁的。”

  杰姆擦去他的名字,然后写上“杰姆·芬奇”。我在下面签上“琼·路易斯·芬奇(斯各特)”。杰姆把纸条装进信封。

  第二天早晨上学时,他跑在我前面,到树跟前时他停下来抬头向上看,这时我正好看到他的脸,只见他脸色苍白。

  “斯各特!”

  我朝他跑去。

  有人把我们的树洞用水泥堵塞了。

  “别哭,斯各特……先别哭,别着急……”在上学的路上他不停地这样安慰我。

  回到家里吃饭时,杰姆囫囵吞下几口就跑到走廊,站在台阶上。我跟着他出来。“还没走过这里。”他说。

  第二天杰姆又守望着,这回可没有白费力气。

  “您好,内森先生,”他说。

  “早上好,杰姆,斯各特。”拉德利先生说着走过去。

  “拉德利先生。”杰姆说。

  拉德利先生回过头。

  “拉德利先生,嗯……是您用水泥把那边那棵树上的洞堵上的吗?”

  “是的,是我堵的。”

  “您为什么要堵上,先生?”

  “那树要死了。树生了病就用水泥堵上,这你应该知道的,杰姆。”

  直到傍晚,杰姆才再谈到这件事。我们走过那棵树时,杰姆若有所思地在水泥上轻轻地拍了一下,然后又陷入了沉思。他好象要生气了,所以我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象平时一样,阿迪克斯下班回家时,我们出去接他。上了台阶后,杰姆问他:“阿迪克斯,请你看看那边那棵树。”

  “什么树,孩子?”

  “拉德利家前面的拐角上靠学校那边那棵。”

  “怎么了?”

  “那棵树快死了吗?”

  “没有啊,孩子,我看不象。看树上的叶子绿油油的,叶子没脱落,也没褐色的斑点……”

  “连病都没有吗?”

  “那棵树和你一样棒,杰姆。为什么问这个?”

  “内森先生说树快死了。”

  “那么可能是这样。我相信内森先生对他家的树比我们更了解。”

  阿迪克斯把我们留在走廊上,自己走开了。杰姆靠着一根柱子,肩膀在上面擦来擦去。

  “你痒吗,杰姆?”我非常有礼貌地问他。他没回答。“进去吧,杰姆。”我说。

  “等一会儿。”他站在那儿一直到天黑,我也陪着他。我们进去时,我发现他哭过。脸上流过泪的地方不很干净,可我觉得奇怪,怎么没听见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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