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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这是男人的骨头。”

  他的进步,突飞猛进。遇到语言上困难混淆的地方,他会设法克服这些障碍。失败,决不会打击他的学习精神,他以风趣幽默,一一克服了许多困难,并且决心让站立舞拳也开心。

  他们待在帐篷的时间,愈来愈少。外面是自由舒展,到村中各处走走,特别安静,现在变成了异乎平常的平静。

  每个人都在想着,出征攻打波尼族的战士安危。他们的亲朋好友,都为这些战士祈祷,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每到晚上,营区生活中最显然的事就是祈祷。无论用膳、开会、工作,都常在祈祷。

  全村的人都忙着祈祷,倒是给了与狼共舞和站立舞拳,一个非常安静的环境。当他们忙着祈祷时,大多数的人,也没有什么兴致注意这两个白人。他俩四处走动的身影,早已习以为常,这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最好的保护。

  每天,他俩总有三、四小时聚在一起,但绝对避免谈及私事。表面上看起来,他们一个在教,一个在学,就是这么单纯的事。有时,两人在一块大笑,或评论事情,大家也看得很平淡,平常得一如天气一样。不过,他们都抑住自己真正的情感。站立舞拳十分小心内敛,与狼共舞也尊重了她的做法。

  3

  突袭队出去了两个星期之后,又有了一些改变。

  下午四点多,骄阳炙人。与狼共舞出去侦察好久之后回来,来到踢鸟的帐篷,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想到这家人可能到河边去了,因此他又朝水边行去。

  踢鸟的妻子们果然在那边,为孩子们洗澡,却没看到站立舞拳的身影。于是,他又折了回头,到村子里去。

  太阳依然酷热,这时他看到棕顶帐篷。想着,就探头进去。

  伸了半个身子进去,这时才发现,站立舞拳不就在那儿吗?他们好久没来这儿上课了,两人都有些腼腆。

  与狼共舞和她隔了一些距离坐了下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天气……很热。”她回答,好像很歉然自己在这儿。

  “是的,”他同意。“非常热。”

  尽管额头没有汗珠,他仍然拭了拭汗。这个动作很傻。她很清楚,他到帐篷里来,和自己的理由是一样的。

  他做这个假动作,自个儿也觉得好笑,咯咯笑了起来。突然他有了一个冲动,他冲动得想告诉她,他的感觉。

  他开始谈,告诉她他很困惑。住在这儿,他觉得真好。又告诉她,自己多么喜欢帐篷小屋。又双手捧着护甲,告诉她自己对这宝贝的想法,是多么珍爱。一边说着,举起了护甲,贴在自己脸颊上说:“我爱它。”

  然后他说:“可是我是白人……我是个军人。我待在这儿好呢,还是在做一件傻事?我是不是很笨?”

  他看得出,她全神贯注的眼神。

  “不,……我不知道。”她回答。

  沉默了一会,他看出她正等着他开口说话。

  “我不知该去哪儿?”他很快他说:“我不知道哪儿才是我的家。”

  她慢慢转过头,注视着门口。

  “我知道。”她说。

  她仍在想得出神,凝视着午后的外面。

  这时他说:“我希望是这儿。”

  她又转过脸对着他,她的脸变得好大。夕阳余晖,在她脸上抹上一层红晕,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流转着各种情感,神采奕奕。

  “是的。”她说。她非常了解他的感觉。

  她垂下头,当她再度抬起来时,与狼共舞心中涨得满满的。就像他第一眼看到大草原时的激动。她的眼底,谱出灵魂深处的感情,那双水波转动,情意绵绵的眼睛,有些男人能够看出,那份情意是夭长地久的。

  当他看到这双眼睛时,与狼共舞陷入了爱河。

  站立舞拳也坠人情网。这时他正要开口,但他慢慢来,直到她不可否认。从她的眼里,他也看出了,他们可能结合的。

  沉默中,两人偶尔只谈几句活。有几分钟,他们一直看着这个下午。彼此心中都明白对方的感受,却不敢说出。

  当踢鸟的小男孩经过此地,跑进来看看,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他问他们在做什么。

  站立舞拳对这闯入者笑笑,用苏族语对孩子说:“天气好热,所以我们到阴凉的地方来坐坐。”

  小男孩深觉有理,他一屁股坐在与狼共舞的膝上,两人扭打成一团,玩了好一阵子,但没多久。

  小男孩突然坐直了身子,对站立舞拳说他饿了。

  “好吧!”她用苏族语说,并牵着他的手。

  她又看看与狼共舞。

  “要吃吗?”

  “是呀,我也真饿了。”

  他们钻出来,朝踢鸟帐篷走去,到营火处烹食。

  4

  第二天,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石牛。他一大早就到石牛屋里,对方立刻就邀他进去吃早餐。

  用过餐之后,两个人就出去聊天,石牛手也没得闲,忙着制造箭矢,除了站立舞拳,和他聊得最多的,就是石牛了。

  与狼共舞,已经能以苏族语和石牛聊天,而且说得很顺溜。两人一向都非常投契。

  这名老战士,也常告诉与狼共舞,一些他想知道的事。当他们正在讨论时,话题突然转到站立舞拳身上。他知道,一定要把话问个清楚。

  与狼共舞尽量装着不经意提起这话题。但石牛也是个老江湖了,他哪看不出,这个问题对与狼共舞有多么重要。

  “站立舞拳结过婚了吗?”

  “是的。”石牛回答。

  这话触得他心一惊,像听到最坏的消息。他沉默了。

  “她的丈夫在哪儿呢?”他最后问道。“我怎么没看到他?”

  “他死了。”

  原来如此,怎么没想到。

  “什么时候死的?”

  石牛从工作中抬起眼。

  “这样谈论死者,是很不礼貌的。”他说。“不过你是新来的,我还是告诉你吧,那是春天的事。你发现她,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正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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