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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起初,站立舞拳真不喜欢和这令她厌恶的白人,在帐篷中谈话。自从与狼共舞在此地住了下来,并教他印第安语,这些事更成了村民们谈话的主题。虽然还有踢鸟在场,可是要她扮演这样一个角色,着实令她不安。尤其,她因此少做了许多日常事务,心中很怕遭人批评。在族中,妇女有许多工作要辛苦操持,虽然踢乌一再宽慰她,可是她心中仍然惴惴不安,

  过了两周之后;她心中却不再有那种害怕挂虑的感觉。她反而得到族人新的敬意,也很高兴,个人能产生一些好的影响力。因而,站立舞拳的脸上,也常常漾出了笑容,肩膀也挺了起来。最重要的,是她的新角色,为她建立了权威的感觉,这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的。她的生命变得更率盛,站立舞拳由衷感到,这是一件好事。

  其他的人们,也都知道。

  晚上,她和一些妇女们一道整理柴枝。站立舞拳身边一个朋友,很骄做地碰碰她说:“大伙儿都在谈着你呢!”

  站立舞拳下由得挺直了身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他们怎么说呢?”她淡淡问道。

  “大伙儿都说啊,你好像会巫术,他们说你该换个名字了。”

  “换什么名字?”

  “哦,我不知道。”这位朋友回答道:“诸如‘魔舌’之类的名字吧,大伙儿是这么说的。”

  当她们俩在朦胧的夜色中,一块行走时,站立舞拳转着头看看周围。当她们走到营区边缘时,站立舞拳说:“我喜欢我的名字。”她知道,这话一说出口,没有多久就会传遍营区。“我要留着这个名字。”

  过了几个晚上之后,她又回到踢鸟的圆锥形小屋。她听到有人在这附近唱歌,不觉倾耳去听。另一方面,也感到可以好好轻松一下。她驻足听了好一会儿,心头不禁感到十分诧异。

  “苏族有一座桥,这座桥可以通向另一个世界,这座桥叫‘舞拳’。”

  她听得满脸潮红,不敢再听下去,连忙跑去睡觉。当她把被子拉到下巴时,她一点也不认为,这首歌的歌词,有什么恶意。细细回想着她听到这首歌的每一个字,心头泛起了甜美的感觉。

  这一晚,她睡得好沉好沉。第二天早晨,当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她爬出帐篷,看着这一天。匆忙奔到外面,驻足一会儿。

  她发现,与狼共舞已经骑着他那匹骏马,离开营区了。不知怎地,她一看到这情景,一颗心就一直往下沉,这是她自己都想不到的反应。以前,她毫不在意他的来去,可是她现在却好失望,不能再看到他的身影了。

  站立舞拳不愿别人看到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很快地四下看看,连忙装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踢鸟已经在注意她了。

  当她耸茸肩,装作一派泰然自若的神情时,其实她的心跳得好厉害。这时,踢鸟走了过来。

  “今天不用再谈话了。”他说着,一面小心的端详着她,却使她内心惴惴不安。

  “我知道。”她说,试着让她的声音显得很平淡。

  可是,她也看得出,踢鸟眼神中好奇的神色,因此她只好加以解释了。

  “我很喜欢谈话,”她接着说:“我很高兴说白人的话,”

  “他要回营地会看看,日落的时候,会再回来。”

  这个巫师又仔细地看了看她,然后说:“明天,我们还会谈得更多。”

  5

  她感到这一天好长好长,几乎是一分钟一分钟挨着过。

  她经常抬头看着太阳,就像那些无聊的待在办公室的员工,经常抬头看钟,等着下班一样。愈看时间,愈觉得时间过得真慢。魂不守舍,她很难专心做着手边的工作。

  当她不盼着时间快快过去时,她就做起白日梦来了。

  他出现了,活生生出现在她的眼前,在他身上,有那么多令她崇拜的优点。在一起那份相知相惜,也许是因为他们在印第安人中,是独有的两个白种人。另一方面,也因他的孤单寂寥。总之,她深深对他引起了兴趣。

  当地想到他所作所为的种种,心中泛起了神秘的骄做感。他的这些作为,她所有族人都知道的。

  她回想着他故意逗她大笑。有时,他是非常滑稽有趣的人。虽然滑稽讨喜,但他一点也不笨。从各方面看,他都是心胸坦荡,令人尊敬,又充满了幽默感。她深信,在他身上这些优点,都是与生俱来的。

  一眼看到他,就会注意到他身上那个骨管串成的护甲。看起来,就像苏族的族人一样。他每一夭,都穿戴着那件护甲,从来没脱下过。很显然,他非常喜欢那件护甲。

  他的头发,像她一样,又长又乱又纠结。却不像其他印第安人,又多又直。而他也没去试着改变他的头发。

  他仍穿着白人的军裤和黑色的长统马靴,虽然上身挂着印第安人的护甲,但这打扮,看来仍然是那么自然。

  她沉思着,最后下了一个结论。认为与狼共舞,是一个诚实的人。每一个人,都会在众多人之间,找到自己最欣赏的一种特性。对站立舞拳来说,就是诚实。

  这一天,她就这么不断地想着与狼共舞,就这么过了一个下午。她一直想像着,日落时分,他骑着西斯可归来的情景。想着,接下来,就是他俩在帐篷里的情景。

  这天黄昏,当她跪在河边,用河水冲洗罐子。她的梦想又多了一层,但愿在帐篷里只有他俩多好。他谈论着他自己,而她则凝神倾听。就只有他们两人。

  踢鸟走了。

  6

  过了好几天,她的白日梦变成了真的。

  原本,他们三人围坐在一起,正在谈着话。这时十熊临时差人来找踢鸟,他正要召开临时会议。

  踢鸟被叫去了。突然,就只剩下他们而人独处了。

  帐篷中的沉默气氛好凝重。每个人想开口说话,但又不知该说什么,该怎么说,因而欲言又止,两人都相视无语。

  最后站立舞拳决定,还是由她先开口说话,但迟了些。

  他已经转向她,带着几分羞涩,可是口气却坚定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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