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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州长本特·阿米塔特地从首都赶来参加世界大厦的开张庆典,他在42街哈佛俱乐部的午餐会上会见了格罗弗·弗雷泽。州长呷着马蒂尼酒,说道:“那些公司的报告说你进项不少,格罗弗,大厦的租金怎么样?还不到公布的时候吗?”

  “情况还有一点乱,”弗雷泽说。

  州长津津有味地呷了一口马蒂尼酒。“只要你一叫马蒂尼酒,情况准不错。现在你必须填一份调查表:现钱还是记帐?伏特加还是杜松子酒?小肉卷、洋葱,要不要来点混合酒?”接着,他面不改色他说:“格罗弗,我提出了一个问题,不要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这是一种令人恼火的责难。弗雷泽开口了:“租金嘛,眼下和预期的差不多。”

  州长象《米老鼠和唐老鸭》里的老狼一样,笑得白牙都露出来了。“十二个字,等于什么都没讲。你很有才干,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政治家了。租金情况不大好,说说原因。”

  “原因是多种多样的——”弗雷泽说道。

  “格罗弗,你现在不是在向正式的股东会议致词。你是在与一位与世界大厦公司利害相关的股东说话。为什么预期的客人都成群结伙地不肯搬进来?我需要了解原因。开间太大?租金太高?银根紧?对公司联营不放心?”州长望着弗雷泽,没再说下去。

  弗雷泽犹豫不决。州长是个单枪匹马打天下的好汉,和眼下一样,他经常把愉快友善的样子收起来,让你领略几分那种差一点把他送上美国总统宝座的力量。“原因很多,”弗雷泽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巴不得这个动作能起点作用。“贸易中心也感到日子难过。”

  “贸易中心,”州长说,“就是港务局。要不要我把港务局的其他资产列个单子?我们是私营公司,我老是想起帝国大厦在大萧条时期差点倒闭的事。”

  弗雷泽一言不发。

  “这意味着我们挑了一个极不适当的时候来盖我们那幢该死的摩天大楼,不是吗?”

  弗雷泽默默地坐着,感到说不出的压抑。他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也自信不缺乏责任感。出了问题的时候,他每每敢于处理,而不是象有些人那样把问题掩盖起来。另一方面,他也不会冒冒失失给自己找麻烦,州长就经常出现这种情况。世界大厦的出租情况令人不够乐观,但也不是危机四伏。还没到呢。

  “工程成本超支了?”州长问。

  弗雷泽至少在这一点上是有把握的。“没有。我们对预算抓得很紧。”这是引为自豪的原因。

  “很好,这就是利益。”州长突然微微一笑。“一种出于意料的利益,给运筹安排留了一点点余地,不是吗?既然没有超过建筑成本,那我们可以在租金上少赢利一点,又不至于亏本。”

  “费用表已经公布了,我们就是根据那些费用签订租契的。”弗雷泽局促他说。

  “好的,”州长说道。“我们让代理人按略低于已经发表的费用签一部分租契,并且告诉客户,闭口不谈这事对他们是有好处的。”

  弗雷泽张口正要说什么,又谨慎地闭上了。

  州长又一次露出狼一样的笑容。“你感到吃惊吗?这是网球俱乐部里边出的点子。”他把侍者叫过来。“我们马上点菜,我还有一点马蒂尼酒没干。这么漫长的下午够乏味的。”他看了看菜单,点了几样。他仰身靠在椅子上,说:“格罗弗,这里涉及不少常识。也许你不大注意,我是很注意的。划船运动,打高尔夫球,还有其他温和无害的职业,非常讲绅士道德,但我们盖那幢大厦为的是赚钱。”他顿了一下。“我们接着谈。”

  5

  午后,1:05

  齐勃来的时候,保罗·赛蒙斯已经等候在餐厅雅座的一个小间里。她身穿短裙,露出浑圆的大腿,长发闪着波光,没有戴胸罩的乳房在轻轻跳动。“我不该到这儿来,”齐勃说,“我应该把那几堆废纸翻个个儿,想办法找出一篇可以用但又不大丢脸的小说。”她腻味地皱了皱鼻子。

  “那我越发荣幸了。”保罗召来侍者,吩咐上酒:马蒂尼苦艾酒,要快,不要带甜味的,要非常冷的,混合酒。接着他仰身坐直,微笑着对齐勃说:“我什么时候去看你?”

  “你不是在看吗?”

  “不是现在这种看法,要我解释一下?”

  “你这个大男子主义,馋死了。”

  “你喜欢那样。”

  她的微笑幽幽的,深不可测。“除了性以外,我们还有别的话题。”她说。

  “是吗?”

  齐勃又笑了。谈论性是令人愉快的。斯斯文文地斗几句嘴也很好玩。“你真是个典型。”她说。

  “我搞不清自己是哪一种典型。”

  出来的时候,秘书将伯特·麦克劳的口信转告了保罗。他听了以后轻松地说:“给他回个电话,亲爱的,就说我走不——”

  “我说了,”女秘书说。“可他就是一句话,‘要他到这儿来。’”

  这种不容分说的召见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保罗对齐勃说:“我以前总认为自己是个平平常常的人——念书,上大学,然后可能进入一家公司,我可以把时间安排得不是太费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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